第4章 戳破秘密-《亲爱的你呀》


    第(3/3)页

    景辰闻言皱了皱眉,对景钰的话明显不太认同。

    景钰呵呵一笑说:“你不认同也没办法,结果说明一切,这都多少年了,她除了知道你是我堂弟,是现在带她做项目的人,还知道你是谁?哦,对了,后者还是你放弃斯坦福才换来的。你说你失败不失败?”

    在景辰迄今为止的短暂人生里,除了感情这一桩,他还真没和“失败”这词有什么联系。

    此时听堂姐这么说,他也不由得沮丧。

    他难得这样,倒是让景钰也难得说了两句好话:“不过用不着气馁,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比申请斯坦福容易多了。何况……”

    说到这儿,她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景辰:“老天爷对你真的不薄啊,给了你这么一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皮囊!结果你竟然情路坎坷成这样,真怪不了别人了。”

    景辰不以为然:“肤浅。”

    景钰撇嘴:“回头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怎么用肤浅的手段俘获涵歌的芳心!哎,你不是挺招女孩子喜欢吗?她们喜欢你什么,你就展示给涵歌什么呗!”

    从初中开始,景辰就不断收到各种各样的情书,初中时年纪小还不懂事,完全不懂那些女孩子写信给他说点无关紧要的事情是为了什么,而且当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位堂姐的可怕,就没心没肺地给她看过。谁知道那些信隔天就跑到家里的长辈手上了,家里人倒是没责怪他什么,只是几个婶婶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他记忆犹新。那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作“遇人不淑”,这人就是他姐景钰。后来遇到此类情况,他自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不可能找他姐分享了。但上了高中以后,他住在她家,到了她的主场,她想从他那儿翻出点什么也没有难度,所以他不时也得受制于他姐。她最爱说的就是:“你要帮我做某某某事,否则你和某某某早恋的事情,叔叔婶婶或许会不小心知道!”

    天知道那个和他早恋的某某某他根本不认识,他莫名其妙收到的那些表白卡片或者情书,要不是怕有一张署名可能是叶涵歌,他拆都不会拆一下。

    景辰不耐烦:“我哪知道她们喜欢我什么?”

    景钰嘿嘿一笑:“你不知道,我知道啊!”

    根据以往的经验,景辰明知后面可能没什么好话,但事情涉及他和叶涵歌的未来,哪怕前面是套,他也得自觉往里钻。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他难得地有点不自在。

    景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摆出一副传道授业解惑的模样:“现在的女生用你的话说可能都挺肤浅,就是喜欢好看的。当然随着女生们的品位越来越刁钻,这颜值高的内涵也越来越丰富。脸长得好看是起码的,你还行。”

    景辰几乎要笑了:“我谢谢你。”

    景钰大方地摆摆手:“我这人很客观的,不用谢。不过除了脸,身材也很重要。女生们还会看喉结性感不性感,锁骨美不美,以及有没有八块腹肌,没有的话六块也勉强,最好还有人鱼线,当然了,腿也要修长笔直……”

    景辰听得目瞪口呆,本来以为景钰在开玩笑,但发现她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说完了腿,景钰顿了顿,突然拍了下脑门:“差点忘了,还有一点——屁股要翘。哎,对了,你怎么样啊?平时穿得这么严实,堂姐我都没看过……”

    说着就要上来扯景辰的领口,还好景辰眼疾手快地把那只魔爪挡了开来。

    “有毛病吧你?”

    面对堂弟的质疑,景钰也不生气:“不给看就算了,隔着衣服也能看个大概。”

    景钰再度打量他,品头论足道:“喉结、锁骨什么的勉强可以吧,腹肌和人鱼线有没有不知道,但腿是够长的……”

    她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一下,景辰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屁股被人捏了一把。他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回头怒瞪某个罪魁祸首,景钰已经笑躺在了沙发上。

    他这一天受的屈辱简直比过去十年都多,忍无可忍骂了句“神经”。

    景钰也不是第一次被骂了,完全不在乎,笑够了之后还很敬业地把最后一点点评完:“看着挺翘,手感也不错。”

    景辰深呼吸,劝自己冷静,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再多待片刻,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大动作来。

    叶涵歌和爸妈在年前就到了三亚,一直到开学,没再回南城,而是直接回了金宁。

    景钰难得从开学时就忙碌了起来,综合实验课要补考,除了补考理论知识,实验仪器操作也要补考。王老师给补考的学生专门开放了几个课时让大家去动手实践,僧多粥少,景钰连个示波器都没摸到过。

    很明显,景钰送给曹文博的生日礼物大大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同时因为礼物太贵重,让曹文博有点诚惶诚恐,再加上景钰挂了这门课,曹文博一直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虽然让他说,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责任。最重要的是,考试时会考到的那些仪器实验室里多的是,她完全不用像其他本科生那样去抢实验教室里的那几台。

    于是,鉴于以上种种,他主动向景钰提出可以提供一对一辅导的服务。

    景钰当然乐得走这个后门,而且考虑到叶涵歌和景辰都在实验室,她还可以近距离围观八卦,所以曹文博刚一提议,她就欣然同意了。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景钰的补考分数虽然不高,但好歹通过了,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大三下学期的期中考试取消了。这样一来,景钰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一下子没了压力,就想琢磨点别的事情。

    看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们都去春游了,她还挺羡慕的。

    有一次和实验室几人在一起吃饭时,景钰就随口感慨了一下想去春游,没想到他们当中有一位前任学生会主席,第二天就把事情张罗了起来。

    这位前学生会主席曹文博在策划活动时也有私心,直接跳过了一些玩着不累、景色又好的地方,也不管什么“烟花三月下扬州”的说法,选了去爬黄山。

    他们宿舍的四人中有女朋友的那位立刻打了退堂鼓,主要是他女朋友不愿意参加。

    女孩子还挺不解的:“为什么偏偏选黄山啊?玩两天回来多累啊,都没心思上课了。”

    曹文博感叹:“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女孩子的男朋友露出个深藏功与名的笑容,等女朋友走了才笑问曹文博:“说吧,你小子想带哪个姑娘去爬黄山?”

    曹文博当然不承认,但老实人不擅长撒谎,结结巴巴的回答和红到耳根的脸色都出卖了他的心思。

    到了这一刻,宿舍里另外两人也不会再不明白曹文博的用意了。

    老白竖起大拇指:“高啊,老曹!爬黄山累啊,姑娘体力不好,肯定得需要咱照顾啊!遇到看着危险的地方,姑娘害怕,咱就能趁机说‘别怕,拉着我的手’,等经历了各种艰难险阻爬到顶峰一览众山小时,姑娘心情激荡的时候一回头,看到咱正望着她淡淡微笑。从此之后,咱和姑娘就是同甘苦共患难的人了!”

    曹文博更尴尬了,不过老白说的跟他设想的八九不离十。他这人不擅长使什么小心机,这算是他平生第一次了。

    老白喊道:“我报名!我报名!俩人!我这就约湘湘去!”

    刘湘是平安夜来他们宿舍的女生之一,老白暗恋人家好几年,这事差不多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刘湘应该也知道,不过那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

    老白走后,曹文博尴尬地看着景辰,挠了挠头想解释一下,毕竟他们刚才的谈话涉及景辰的亲戚。

    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景辰就说:“我也报名。”

    按照曹文博的预想,去的人数一定要是偶数,且男生女生各半,其中一两对情侣,或者像老白这种目标明确的,在暧昧的气氛下,也方便其他人培养感情。

    景钰要参加的话肯定会带上叶涵歌,那他这边就得再拉个男生,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景辰,但以曹文博对景辰的了解,他应该不太愿意参加这种活动,上次平安夜活动可能只是他从国外回来习惯延续的例外,且他当时除了提过一次建议,后面再没管过。所以曹文博本以为这次要说服他一起去有点困难,没想到他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报名!

    想了一下,曹文博就想清楚了,景辰这大概是在表态支持他吧!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曹文博顿时觉得眼眶一热,两行老泪差点夺眶而出。

    景辰却在回房之前又看了他一眼,然后丢下一声含有意味的叹息。

    这一叹是什么意思?曹文博想了半天想不清楚,但想到很快能和景钰一起去爬山了,他又高兴起来,回到房间开始查询天气和租车的事情。

    景钰一听要去爬山,腿就软了,她本来想拒绝参加的,但是又想到这或许是个让景辰和叶涵歌增进感情的好机会,否则景辰那种人也不会愿意参加。如果她不去,叶涵歌肯定也会打退堂鼓。

    内心挣扎了几分钟,她还是给自己和叶涵歌都报了名。

    没办法,谁让她和景辰是姐弟呢?别看他们姐弟平时不太对付,但遇到眼下这种情况,弟弟多年所求无果,到头来还不是得指望她这个姐姐?

    景钰一边自我感动着,一边拉开柜门琢磨着登山穿什么衣服。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蒋远辉。过完年后,他们除了上课偶尔会遇上,私下里还没怎么联系过,他这时候突然打电话来,她还有点意外。

    电话接通后两人先闲聊了几句,几句过后,毫无意外地,话题又落到了叶涵歌身上。

    “涵歌在不在?”蒋远辉问。

    景钰也不跟他客气:“我就知道你能想起我来准是为了涵歌的事。”

    蒋远辉打着哈哈:“你说这话,我可太伤心了,你的生日我是不是记得来着?我们是老乡又是同学,这关系没有涵歌这层也是没得说啊!”

    蒋远辉的确记住了她的生日,还在生日当天订了礼物送到她家,里面当然有作为朋友的心意,但目的明显不怎么单纯,不然就不会问她为什么叶涵歌没给她过生日之类的话了。不过景钰没有揭穿他。做了三年的同学,蒋远辉为人开朗仗义,也没什么坏心眼,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她是信的,没有叶涵歌,他们应该也会是朋友。

    “行行行,没得说。”景钰说,“不过叶涵歌不在啊。”

    蒋远辉明显有点失望,但还是说:“我家里人寄了点老家特产,挺多的,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要不我给你们宿舍送过去?”

    蒋远辉的老家也是景钰和叶涵歌的老家,从小吃惯了的东西她们也爱吃,而且特产这东西不贵重,她正要答应下来,突然想起上次杨梅事件后叶涵歌对她的嘱咐——不能再代替叶涵歌收蒋远辉的任何东西,哪怕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更何况她现在的立场也变了,不说完全站在景辰这头吧,至少要站在叶涵歌这一头了。

    景钰说:“那些东西都不经放,我俩整个周末都不在,根本吃不了,你们宿舍那么多人,自己留着吃吧。”

    蒋远辉也没坚持,不过他很快抓到了一个重点:“你们周末要去哪儿?”

    景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要是蒋远辉也跟着一起去,那可就热闹了。

    但是话已出口,故意瞒着不说或者骗人都太伤感情了,所以景钰就把和曹文博他们一起去黄山的计划简单说了下,不过偷偷把组织活动的人换成了景辰,而非曹文博。回头蒋远辉要是在景辰那儿碰个钉子,可就跟她无关喽。

    从金宁开车去黄山,路上要走四五个小时。

    曹文博安排的车,天没亮就停在了学校南门附近。叶涵歌和景钰打着哈欠赶到时,才发现原先说好的六人团队人数有变。

    两人一拉开车门,就看到门口座位上并排坐着的两位师姐——多了一位师姐出来,那么此次一起出游的人至少变成了七个。不过多出来的师姐是上次一起在景辰宿舍过平安夜的那个,大家都是熟人。

    叶涵歌她们热情地跟两位师姐打了个招呼才上车。

    曹文博租的是辆十一座的依维柯,靠里侧是两排座位,靠门一侧是单排座位,两位师姐坐在司机后面的位置上,见两人上来就招呼两人坐她们后面。叶涵歌正要往座位里面走,却被景钰拉住。

    “我一会儿想睡觉,我坐里面吧。”景钰笑嘻嘻地说。

    叶涵歌不疑有他,直到坐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才上车时没往别处看,原来和她们的座位隔着一条过道的位置上就坐着景辰。

    叶涵歌抬头看到他时,他正戴着耳机安静地低着头看着手上的电子书。不知道是太专注了还是什么原因,她和景钰的出现似乎没有影响他一分一毫。

    她有点失望,拿出耳机来戴上。

    这时候景钰催促坐在她们身后的曹文博:“人是不是都来齐了?可以走了吗?”

    叶涵歌闻言也跟着朝后排扫了一眼,四个座位,曹文博和老白各占一头,该来的应该都来了。

    却听曹文博说:“再等等,还有人没来。”

    他边说边往窗外张望,正好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车窗边快速掠过。

    叶涵歌也看到了,心里隐约有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那身影有点眼熟。

    很快,蒋远辉气喘吁吁地爬上了车:“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人说他也会来啊!

    原本还在打瞌睡的景钰,听到这声招呼也立刻坐直了身子。

    蒋远辉浑然不觉自己的出现有什么不对,热情地跟车上的众人打着招呼,最后看了看车上的空位,笑嘻嘻地坐到了叶涵歌身后。

    景钰很快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她给蒋远辉放了个假消息,说活动是景辰组织的,蒋远辉当然不可能去找景辰,但他这人一向人缘好,除了景辰,和车上其他人关系都不错,他一定是事后找了曹文博,结果曹文博这个傻子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了。

    景钰不由得有点同情起自己的堂弟来。

    曹文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景钰看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他为了促成这次出游下了多大功夫啊,租车、订酒店这些就不用说了,最难的还是确定人员这事。原本订好了六个人,但后来蒋远辉突然找到他说要加入,大家都是熟人,他不好拒绝,但这一下多出来一个男生,大大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只好再临时找个女生凑数。

    周末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临时找人,还要和大家都熟悉,哪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人?后来他三催四请,还屈辱地答应了帮那女同学测天线、焊电路板,总算说动了那女同学推掉了和朋友的约会,跟他们出来。

    他做了这么多为了谁呢?景钰怎么就看不到他的好呢?

    自从蒋远辉出现后,叶涵歌就忍不住偷偷观察景辰的脸色,只见景辰表情不变,举止从容,她松了口气。

    车子一路晃晃悠悠驶出金宁市,快到中午时总算进了黄山市,起初车上的人还会聊聊天,到了后来大家都累了,要么睡觉,要么做自己的事情。

    在黄山市里又开了一阵,才到了曹文博提前订好的一处民宿。民宿就在黄山脚下,看着设施简陋,不过房间还算干净。房间都是两人间,曹文博直接给大家分好了房间。

    景钰和叶涵歌一间,曹文博和景辰一间,但两间房是挨着的。

    计划是明天一早上山,所以今天只是在附近自由活动。众人入住后休息了一段时间,直到晚饭后才又三三两两地结伴出去逛。

    叶涵歌本来以为这会儿该有机会和景辰说说话的,他也的确出现了,但还跟来时在车上的情形一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连曹文博跟他相处时都不如往常自在。

    所幸团队里的老白和蒋远辉都是活跃气氛的高手,把两个师姐甚至是景钰都逗得不行,她们直接忽略了景辰的格格不入。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在住的地方附近没逛多久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为第二天爬黄山养精蓄锐。

    作为亲堂姐,景钰早就看出景辰今天心情一般,至于为什么一般,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还不是因为本来策划好的完美旅行计划被情敌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吗?但他也不能对所有人都这样无差别地冷着脸啊,更何况,再这么下去,她有理由怀疑自己来爬黄山这么巨大的牺牲要白费了。

    晚上趁着叶涵歌洗澡的时候,景钰偷偷给景辰发微信:“友情提醒,现在已经不流行狂拽酷霸的人设了,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微信发出去半晌无人回应,景钰又发了一条过去:“你亲爱的堂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痛快,但先声明啊,你那情敌绝对不是我叫来的!”

    她最多就是给蒋远辉提供了一点情报,还是带有迷惑性的。

    景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回复,继续低头看他带来的书。

    此时曹文博从卫生间里探头出来抱怨说:“这地方提供的洗发水用着连个泡沫都没有,对了,你从宿舍带了吧?借我用下。”

    景辰头也不抬,片刻后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才回复说:“没带。”

    曹文博瞥了眼景辰大敞开的书包,隐约还能看到一个洗漱套装的一角:“不对吧,你不是带了吗?”

    景辰瞥了眼自己的书包,慢条斯理地说:“我是带了,不过那是给人用的。”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为什么生气,但多年的同窗经验告诉曹文博,这位生气的时候还是少惹为妙。曹文博只能把委屈往肚里咽,顶着一脑袋不起泡沫的洗发水重新回了卫生间。

    第二天,众人吃过早饭早早来到了山脚下。

    考虑到山上时常会下雨,曹文博非常贴心地给大家准备了一次性雨衣,上山前分发给大家。

    有人问曹文博:“咱们是全程爬上去,还是坐一段缆车?”

    在曹文博看来,坐缆车不累也不险,怎么能有机会体现他的重要性?而且大家都凑在一起,他也没机会和景钰单独相处培养感情啊!

    于是他说:“坐缆车有什么意思?爬山的乐趣都没了!你们看看那些去坐缆车的,全都是些老弱妇孺!走走走,我们爬上去!”

    其他几人表示怎么都可以,随大流。

    景钰看着那没有尽头的台阶已经开始腿软了,回头对曹文博说:“那你们爬上去吧,我去坐缆车,咱们上面见。”

    曹文博没想到第一个拆他台的竟然是景钰,也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关切地问:“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吧?万一上面信号不好,联系不到大家怎么办?要不我陪你坐缆车吧?”

    景钰也不想一个人去坐缆车,但她得把叶涵歌留给她弟,所以曹文博这么提议时,她正想答应,但回头扫到凑在叶涵歌身边说话的蒋远辉时,她突然有了别的打算。

    从昨天开始,蒋远辉就一直紧跟着叶涵歌,鞍前马后,又是送水又是帮忙打伞,把叶涵歌照顾得无微不至。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看得出自家闺密其实挺不自在的,也拒绝了几次,但架不住蒋远辉这人脸皮厚豁得出去,现在他们的小团队里,已经没人不知道蒋远辉在追叶涵歌了。虽然叶涵歌的态度还不明了,但懂事的人都有成人之美的心,也乐得给两人创造机会。再看一向清冷不爱说话的自家堂弟,就像是个被排除在外的异类一样。他虽然面上没表露出什么,但凭他们二十年的交情,景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堂弟在滴血的心。

    景钰有时候恨铁不成钢地想,让你装!平时装高冷也就算了,这种时候还端着,等叶涵歌成了别人女朋友的时候,看你还装不装得下去!

    但气归气,毕竟他们过年期间刚刚达成了默契——也很有可能是她单方面的——不过她既然决定了要帮堂弟追到叶涵歌,就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所以她对曹文博摆摆手说:“你不是不想坐缆车吗?再说还有这么多人等你招呼。”

    这话惹来了不远处老白的一声没憋住的笑。

    曹文博真恨自己刚才多嘴,试想一下如果只有他和景钰单独去坐缆车,两人共同站在高处一览众山小,感觉也不错。

    他正想着怎么把自己出尔反尔的话圆回去,就听景钰提高声音喊了声“蒋远辉”。

    众人都朝蒋远辉看过去,被点到名的人也愣了愣,抬头看到景钰看着他,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叫我?”

    景钰笑着点点头:“大家都不愿意坐缆车,你陪我一起去坐好不好?”

    蒋远辉愁眉苦脸,想说大家都不想,他也不想啊。不过再看景钰笑得颇有深意,他觉得不该就这么直接拒绝。

    他丢给叶涵歌一句“你等我下”,便跑向景钰。

    蒋远辉一走,叶涵歌总算松了口气。从昨天起,蒋远辉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嘘寒问暖,不管她怎么暗示自己不需要,对方都好像看不出来似的,完全没把她的拒绝当回事。

    其实她倒是不讨厌他——蒋远辉这人没什么心眼,平时大大咧咧,有时候还挺幽默的,要是普通朋友一起出来玩,她也愿意跟这样的人一起玩。可是今天和平时不同,今天在场的人还有景辰。虽然蒋远辉追她追得很明显了,可是要顾及他的面子,他既然没有明着表白,她也没机会正式拒绝。但她就怕自己这态度让景辰误以为她和蒋远辉真有什么,本来景辰对她的态度就挺模棱两可的,再让他认为她为人不够磊落,故意吊着别人把人当备胎,那就糟了。

    所以她也希望,景钰真能把蒋远辉带去坐缆车。

    她偷偷去看身后的景辰,他正望着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远辉凑到景钰面前,以为她要跟他说什么,谁知景钰只是说:“我不想一个人坐缆车,跟他们都不熟,只能拉着你了。”

    “这样啊……”蒋远辉为难地挠挠头,“可是涵歌……”

    景钰翻了个白眼:“不愿意就算了,我就当没交过你这么重色轻友的朋友!”

    “别别别……”蒋远辉立刻赔笑,“我是那种人吗?要不我去劝劝涵歌跟我们一起?女孩子家的体力肯定不行,这会儿爬上去,后面就该没力气了,我就护送你俩上去,当个护花使者。”

    景钰还真怕他去问,叶涵歌顾虑她这个闺密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连忙拉住他说:“别了,涵歌在,有些话不方便说。”

    蒋远辉愣了一下,片刻后了然地点头,果然景钰是有话要提点他。想到能从景钰这里多对叶涵歌了解一点,他有点高兴。不过回头再看叶涵歌,他还真挺舍不得的,但一想到她总是那么不远不近客客气气的态度,他又觉得很沮丧。

    于是他爽快地说:“走吧,我去买索道的票。”

    景钰看着蒋远辉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一阵内疚,要不是知道自家堂弟也看上了叶涵歌,还爱得死去活来的,她真觉得蒋远辉就是最适合叶涵歌的那个人,这也是她之前帮他的原因。不过现在她的立场变了,不但不能帮忙,还得可着劲儿地拆台,免不了有点心虚。不过再一想,她之前没少帮着蒋远辉给自家堂弟心上扎刀子,现在就当拨乱反正,谁也不欠吧。

    景钰和蒋远辉离开后,曹文博之前的劲头也没了,垂头耷脑地跟着众人上山。老白早看出了他的心思,颇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加快脚步去追前面的女生。

    曹文博和景辰稍稍落在队伍后面。曹文博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景辰:“你姐怎么跟蒋远辉关系那么好?”

    谁都看得出蒋远辉喜欢叶师妹,景钰不会这样了还对蒋远辉有意思吧?这是他没敢问出的话。

    景辰却只是淡淡地扫他一眼不说话。

    曹文博看得出眼前这人好像还在生他的气,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室友,仔细想想,难道是打算追他姐没向他报备,所以他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曹文博摸了摸鼻子说:“有个事我一直想和你说一下,但没想好怎么说,怕你不高兴……就是咱堂姐……不是,是景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想起她,看见她就觉得挺高兴的,所以总想见她,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我为什么会不高兴?”景辰总算和他说话了。

    曹文博长长呼出一口气,傻笑了两声。想想也是,他们是兄弟嘛,能做兄弟说明景辰对他的人品是非常认可的,所以他喜欢上他堂姐,他确实应该支持才对。

    没想到景辰接着说:“跟我没关系。”

    曹文博的一腔热忱顿时被这话浇灭了,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

    景辰又说:“你刚才问起蒋远辉,是担心我姐喜欢他?”

    曹文博一听这话,以为景辰还是关心他的,立刻点了点头:“对啊,不过应该不会吧?”

    景辰瞥他一眼,难得地露出个类似于笑的表情:“以前可能还不是,今天之后就说不准了,都是你给他们创造的好机会。”

    说完,景辰也不看曹文博的脸色,径自朝前走去。

    曹文博怔在原地,琢磨着景辰这话的丰富内涵——难不成景钰以前在家透露过什么?

    不会吧?不能够吧?要真是这样,他可委屈死了,自己劳心劳力组织个活动,结果给别人作嫁衣了?

    他家景钰虽然偶尔泼辣不着调,但又漂亮又飒爽,了解多了就会喜欢。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蒋远辉喜欢叶涵歌,但看叶师妹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难免蒋远辉踢铁板踢累了,他家景钰再一示好,蒋远辉动摇了怎么办?

    曹文博越想越焦心,加快脚步往上爬,恨不得立刻就到约好碰头的地方等着。

    缆车里除了蒋远辉和景钰,还有其他几个游客。景钰自打上了缆车,就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蒋远辉有点着急:“你要跟我说什么?”

    景钰刚才在山下说有话要说纯属为了稳住蒋远辉,她哪有什么话?所以一路假装着失忆。但蒋远辉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她也搪塞不过去了。

    她想了想,索性跟他聊点心里话:“你真那么喜欢涵歌?”

    眼见着蒋远辉又要表态,她摆摆手说:“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你知道吧?”

    这事蒋远辉之前听景钰含蓄地提起过,说叶涵歌确实暗恋过一个男生,但没说“一直”,而且看样子那人也不是他们圈子里的,想必见个面都很费劲儿。这种虚无缥缈的暗恋根本成不了,所以他也没当回事。

    眼下听景钰突然这么说,难道那人回应叶涵歌了?难怪叶涵歌对他越来越冷淡,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

    “什么意思?”蒋远辉紧张地问,“他俩有进展了?”

    景钰顿了顿,眨眨眼说:“我之前也是听涵歌说的,那人好像失恋了吧,然后两人就联系上了。最近我经常看到涵歌一个人抱着手机傻乐,有时候晚上还偷偷摸摸在被窝里打电话,我看那样子,两人的关系应该是差不多确立了,就是她还没跟大家说而已。”

    蒋远辉顿时如遭雷劈,有种自家珍宝被贼偷了的感觉,而且这贼还是天外来客,来得突然,一点准备都没给他,亏他还一直把景辰当成假想敌。

    他望着窗外的山丘沟壑,莫名就涌上一股悲壮之感。

    景钰看着他的反应,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她刚才那话真真假假,而且也说了都是她的猜测,回头就算被揭穿了,也不能说她故意骗人。可再看蒋远辉这反应,她又有点害怕,不会想不开跳下山崖吧?

    她不由得后悔起来,这种打击人的话应该挑个合适的时机说的,万一他一会儿想不开可怎么办啊?但谁能想到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怎么在意的人,面对失恋这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景钰暗自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盯紧他,千万不能给他机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来!

    叶涵歌的体力一向不怎么样,一开始还能勉强跟着大部队,后来就越来越慢,差不多爬几步就得歇一会儿。曹文博爬得飞快,刚出发,就蹿到前面去了,现在早没踪影了。

    老白照顾着两位师姐也爬得不慢,这会儿快看不见人了。渐渐地,就剩下景辰一人照顾她,也算是她因祸得福了。

    叶涵歌趁着喝水的空当偷偷看他,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猜测按照他的体力,至少不会比曹文博爬得慢,现在却不得不跟着她磨洋工,她多少会有点不好意思,怕他等自己等得不耐烦。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没事,歇会儿再爬,景师兄你先走吧,估计还能赶上其他几个师兄师姐,我自己慢慢在后面爬。”

    谁知景辰说:“我也爬不动。”

    叶涵歌狐疑地打量他,景辰看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解释说:“不是体力不行,而是我之前脚受伤了,不适合做剧烈运动。”

    脚受伤了还来爬山?

    叶涵歌脱口而出:“什么时候受伤的?”

    景辰却换了个话题:“还喝水吗?”

    叶涵歌摇摇头,但还在想着景辰受伤的事情。开学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她和景辰不说天天见,但也是经常见,没听说他受伤的事情。过年回家也就一个月,要是在这期间受伤了,那开学的时候也好不了。想来想去,只能是被她这醉汉连累的那次了。

    叶涵歌顿时觉得愧疚无比:“那你好好歇歇,慢慢走。”

    景辰点点头:“你也不用管我,要是能走得快,你就先走。”

    叶涵歌望了眼山上,有气无力地叹道:“我估计以我的速度,今天能下山就不错了。”

    “安全第一,也不用追他们,回头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

    “嗯,能赶上最好,赶不上也不能让大家一直等着。”

    两人稍微休息了片刻,就继续往山上爬。

    叶涵歌跟在景辰的身后,注意力不由得落在他的脚上。她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但这都过去多久了,难道还没好吗?

    一开始叶涵歌还试图走得快点,想早点和其他人会合,后来她接到景钰打来的电话,才知道景钰现在和蒋远辉还有曹文博在一起,老白和另外两位师姐在一起,大家约好了四点在山脚下见。

    叶涵歌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这段旅程,就只有她和景辰两个人了。

    挂上电话,她小心翼翼地把景钰的话大概转述了一遍,生怕他看出她的窃喜。

    他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那就不着急了,慢慢走吧。”

    叶涵歌松了口气,回头再看山上的风景,顿时觉得这山上的一石一松都无比写意。

    “要拍照吗?”身后传来景辰的声音,“我帮你。”

    叶涵歌这才注意到,他们正站在半山腰的一处观景台上。比起之前走过的山路,这里明显空旷很多,也适合休息拍照。要是此时问她话的人是景钰而非景辰,她早不客气了,还要各种找角度摆姿势,力求把她拍得又瘦又美。然而,此时对面站着的是景辰,一想到她要被他通过镜头仔细审视,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正想说不用了,景辰已经再度开口:“正好没人,手机给我。”

    这时候再拒绝就太小家子气了,叶涵歌索性把手机递给他,大大方方地走到刚才有人拍照的地方,中规中矩地摆了个“v”的手势。

    她吸着肚子缩着下巴,几乎屏气凝神,总算等他拍完了,他却没有立刻把手机还给她,而是又看了看别处,继续指挥她说:“这边光线好,站到这边来。”

    叶涵歌只好依言站过去,刚才的姿势不好接着用,其他那些网上学来的姿势拍出来效果自然不错,但摆拍过程特别尴尬,所以此时她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当然脸上的笑容估计也自然不到哪儿去。

    景辰对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按下拍摄键,末了抬起眼来看向她身侧。叶涵歌以为是其他游客入镜了,所以他一直在等,可侧过头去看,发现最近的游客也离她挺远的,正不明所以,回过头却见他已经拍完走向她。

    “看看行吗?”他把手机递还给她。

    她拿过来看了看,第一张虽然姿势土气了点,但还算可爱吧,第二张竟然就是趁着她侧头的一瞬间拍下来的。

    她站在观景台的栏杆前,不知在看什么,微微侧着身,长发在那一瞬间轻轻扬起,而她身后是满山青翠。

    她的心怦怦跳着:“很好看。”

    海拔越高,上山的路越险,有一段路窄到只能一个人通过,而脚边就是万丈悬崖。叶涵歌有点恐高,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几乎是扒着里侧山壁走的,一眼都不敢往下看。

    景辰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偶尔提醒她几句,让她注意脚下或者小心头顶上凸出来的山壁。

    好不容易走过了路最窄的那一段,叶涵歌的腿总算不抖了。她回过头看景辰,他倒像是在校园里散步似的,始终姿态从容,步履优雅。

    后面的路好走了一些,至少路够宽,两人可以并排走,还不挡着后面的人。

    景辰问她:“你们这学期开了几门课?”

    “六门课,不过学分不多,不到二十个。”

    可能是考虑到有不少人会从大三下学期开始准备考研,学院里安排在大三下学期的课业也不算重,重要的专业课都安排在上学期了。如果她读研时的方向是微波的话,那下学期的“单片机原理与应用”“数字图像处理”这些课,对她来说就算不上专业课了,不一定要学得多明白,考试考得好就行。

    景辰又问:“今年的保送规则你看到了吧?”

    上个星期教务处刚刚公布了这一次的保研规则,跟以往差不了太多,本科前三年的成绩占九成,剩下一成是加分项,代表学校参加比赛获奖的可以加分,参加学院里重点项目的可以加分,杰出学生干部可以加分。

    单从规则上看,满足加分条件的人不少,但成绩不错有望保送,同时又能加分的人,其实并不多。今年的保送名额如果和往年差别不大的话,也是二十个左右,但是排名靠后的恐怕只能选择外校的相关专业了。

    说起这个,叶涵歌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她上学期的成绩不错,至少没拖往年的后腿,不过全部的成绩排名还没出来,究竟排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她心里也没底。

    “看到了。”她说,“跟去年的差不多。对了,什么样的项目才算重点项目呢?”

    “这要看项目的背景、难度,以及所需投入的经费吧。来黄山前我和林老师聊过了,我们那个课题算是重点项目,顺利的话下个月就可以结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在保研的时候帮到你。”

    叶涵歌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她是从项目开题就开始参与的,但是她底子太薄弱了,与其说是帮着景辰打杂,不如说一直是景辰在教她东西,她帮他做的其实就是建了几个简单的模型,这期间还总是出错,需要他帮着补救。

    她不知道如果没有景钰这层关系,他是不是早就跟林老师说让她走人了。

    但不管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照顾她,她还是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景师兄。”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