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原来,蓬莱岛每有新船入港,港口都有绘船师画下新船图形和大致数据,送到签厅备案。建文等人还在前来签字厅的路上,青龙船的图形早提前送到判官郎君手里,蓬莱岛办事效率之高出人意料。 铜雀才要含糊将青龙船认下,不料建文先在旁边发了声:“非也,此船是在下的座船。”他见判官郎君为人傲气,又在签厅廊下听了半天他署理文件,对蓬莱岛的形势心里早有了几分底。自忖这些人在南洋独立日久,不免有些井中窥天。若想要得到破军的真心相助,首先要压住这手下判官的气焰,让他报与主人知道,他家主人才好平等相待。 “此船是天下四大灵船之一,虽然不如蓬莱岛的机巧之术,但妙在只听在下一人之命,阁下可有兴趣上船一观?”建文挺直胸脯盯着判官郎君,让语气显得尽量彬彬有礼,话中却是机锋暗藏。 判官郎君听出建文说话有挑衅之意,紧了紧大氅的领子,说道:“我虽不知阁下是哪一国的贵戚,但这天下的国王、王子我见得多了,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并无意义。这是蓬莱岛,任你是哪一国,在这里都做不得大。” “那要看是哪一国,”建文故意仰起脸做出傲慢的神情,用眼角的余光去扫判官郎君,然后左手伸出大拇指,右手将其他四个指头都按下,“天下有一国,扫荡八荒,总统一宇,纵万国难与之比肩,若是此国在这里也不可以吗?” 判官郎君听罢脸色大变,回头向老何说道:“他们乘坐的那条龙头船,火速用帆布盖好,多派人手看管,不要惹出麻烦来。”老何遵命火急去吩咐,判官郎君口气变得不再像之前那般倨傲,稍显和缓:“阁下有何言语可说与我听,待我转述给我家主人。” “不必!”建文摇着手制止道,“为王者自有言语说与为王者听,无须他人转述,你只需带我去见破军大王即可。” 判官郎君久在蓬莱执掌一方生杀予夺大权,除了破军从不会有人敢顶撞他,今日这少年竟以主人的口气对自己讲话,自己也隐隐地从他身上感觉到不可名状的威严,气势上早先输了半筹。 他沉思片刻,说道:“我家主人正要宴请几位远方贵客,正巧铜雀老先生来了。我本想安排你们先住下,明日再请示我家主人。既然这位小……小官人也来路非凡,铜雀老先生又是老相识,不如一起赴宴好了。” “也好也好,那就同去好了。”铜雀没想到建文会突然来这手,但既然判官郎君说可以同去,那么同去也是好的。 腾格斯想着赴宴规矩多不愿同去,哈罗德一路见到多少机械恨不得都画下来,要求自己去转转。判官郎君也不拦着他们,派人带了腰牌陪他们同去。 判官郎君做出请几位跟随同往的手势,要铜雀、建文和七里一同去蓬莱岛的主厅赴宴。 刚要走出签厅,判官郎君忽然沉下脸站着不动了,他问铜雀:“老先生,你们只来了五人是吗?” “正是,”铜雀说道,“我们这里三位,加上走了的两位,一共五位。” “那就没问题了,恕在下无礼。” 说罢,没等铜雀再问,只见判官郎君抢过身边武士手里的斩马刀一跃而起,快如闪电般朝着屋顶捅去。只听一声闷哼,刀头上流下红黑色血来,接着是重物碾轧瓦片从屋顶滚落的声响,然后“咚”地掉到地上。 掉到地面上的,是身穿黑色衣衫的忍者,这名倒霉的垂死者身体还在痉挛。 “羯魔众!”七里看着尸体脱口而出,建文立即在头脑里搜索这个熟悉的名字,他很快想起了被七里杀死的伐折罗。 “日本人怎么进来的?”判官郎君手提斩马刀用力蹿起一丈多高,冲破瓦片稳稳站在签厅屋顶上。三名黑衣忍者正像猫一般伏在屋顶,如果不仔细观察,真以为他们是屋顶结构的一部分。 七里看着几步之外蜷缩成一团已然不再动弹的羯魔众忍者,她虽然洞察力非凡,但蓬莱岛建筑错综复杂,是以一时竟没发觉有忍者暗中埋伏。她伸手摸向腰间,刚才虽然交了忍者刀和一些暗器在城门口,但贴身的兵器总要暗自留一些。建文见她要动武,果断拉住她的手向签厅外跑去。只见半轮明月从签厅后明朗地探出来,将屋脊照得亮堂堂的,四个黑色身影在月光下蹿跳斗杀,周围很多猫在围观。 羯魔众乃是日本将军身边的一流忍者,身手都不在七里之下,只见判官郎君将斩马刀使得招数圆熟,与三名羯魔众打斗竟不落下风。不多时,又有一名黑影忍者中刀,缓缓倒在屋顶上。 “羯魔众怎么会跟来……那岂不是火山丸也在附近?”七里的嘴唇嚅动着,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我们的船这些天靠虎鲸牵引前进,行驶速度奇慢,被火山丸追踪倒并不为奇。”建文捏紧七里的手指尖,他感到她的指尖是冰凉的,还微微颤抖着,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我猜他们不敢在蓬莱造次,与这里的庞大兵力对战他们显然不占优势,所以才会派遣忍者来侦察。” 判官郎君越打越起劲,一把沉重的斩马刀灵活得竟不让忍者刀,双方在明月照耀下“叮叮当当”打铁般打了三四十个回合。判官郎君回身用力一刀,竟将一名企图用忍者刀格挡的忍者连人带刀都斩成两段。 剩下的最后一名忍者见势不妙,回身沿着屋顶就跑。 “进了蓬莱岛,还想囫囵着出去?哪里这样便当?”判官郎君冷笑一声,倒提着斩马刀紧追上去。 两人沿着屋顶奔跑出很远,那忍者回身掷出铁蒺藜阻挡追兵。判官郎君挥刀来回拨打,虽说并没有受伤,但这把刀毕竟不是他常用兵器,又兼极为沉重,眼看那忍者连连跳过三个屋顶,早和他拉开了距离。 忍者往前再跑过七八个屋顶就能将判官郎君甩脱,前方突然出现三个穿着长袍如鬼魅般的修长身影。由于来人背对着月光,忍者不知是敌是友,只见那三个身影左右分成钳形,迎面像张网似的朝着他兜过来。虽然是在屋顶上,但是三人脚步同步一致,踩在瓦片上竟如猫似的无半点声音。 忍者抽出忍者刀想要迎敌,三个人抽刀速度比他还快,三把细长如柳叶的腰刀绕着他上下翻飞割了十几刀,忍者的手、脚筋竟在不知不觉中都被挑断,身体绵软地瘫倒在屋顶。 “绣春刀,飞鱼服。” 屋顶上的判官郎君和屋下追踪而来的建文异口同声地说道。屋顶上端立着的,可不正是三名身穿飞鱼服、手提绣春刀的锦衣卫? “哈哈哈哈,小郎君,好久不见啊。” 随着大笑声,只见街道上老何殷勤地引着一名身着华丽蟒袍的明朝官员,带着七八名和屋顶上一般打扮的锦衣卫走过来。路边的蓬莱士兵纷纷停下手里工作看这一队人。 判官郎君纵身从屋顶跳下来,将手里带着血的斩马刀扔还给赶来的武士,朝着官员拱手道:“褚指挥使,既然说是以使者身份会见我家主人,如何破了我家规矩,带兵刃进大黑门?” 褚指挥使也不还礼,笑道:“倭寇忍者都能带刀潜入不被发觉,我等锦衣卫都是万里挑一之能士,又怎会差过倭寇忍者?你看,亏了我们没交出绣春刀,要不如何助你擒获此贼?”说着,他一指屋顶,三名锦衣卫将失去抵抗能力的忍者从屋顶拖下来,交给判官郎君身边的武士。 “权作见面礼好了,小郎君就饶恕我手下私带兵器之罪吧。”指挥使哈哈大笑,判官郎君也只好作罢,让随从去追查城内有无残余的忍者,然后说破军大王已在正堂摆下盛宴,专门招待指挥使大人。 建文从认出屋顶上的人是锦衣卫后,赶紧和七里闪身进暗处。这锦衣卫本是他祖皇爷爷创立的,只对皇帝负责。祖皇爷爷晚年时裁撤锦衣卫,尽烧衣冠器械,后来听说燕王登基后又恢复了这个组织,不问可知,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 万万没想到破军竟会在蓬莱宴请锦衣卫指挥使,建文不觉惊心:“何以大明来使不是文官而是锦衣卫,莫非破军已然投靠了大明?若是如此,我方才以言语刺激判官郎君,他会不会当场将我供出来?” 他望向铜雀,只见铜雀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担心,内心也不禁安稳许多。判官郎君和指挥使又说了会儿话,并没有泄露建文的任何信息,中间还抽空给老何使眼色示意,老何朝着他点点头,然后找机会凑过来对铜雀附耳说道:“你们那船我早藏好了,你尽可放心。” 说罢,两人又挤眉弄眼,相视轻笑一番。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