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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东西完全动摇不了陈曦现在给汉帝国打下的浑厚根基,反倒是汉帝国的内部问题,会给陈曦带来极大的冲击。
兖州案是什么,是苦熬了一辈子,在苦难时代恪守道德,进入新时代之后,却发现新时代排在他前方的人比他年轻,比他还强,已经没有他的上进之路,无奈之下的人心堕落。
冀州案是什么,是官僚体系看着汉世家出走遗留下来的空档,产生的我等可以超越对方,填补空缺,最后造下的不可挽回的大案。
子敬,算了,这个已经不用说了。
这些本质上都是失控的人心,而陈曦想要对抗的就是这些,因为只要这些事情不发生,那汉帝国自然会发展壮大,哪怕到时候必然会崩塌,也会给后来者留下一个同文同种同风俗习惯的庞大版图。
“我不在乎你们所谓的出格的行为。”陈曦很是平淡的说道,“不管是为了你们自己考虑,还是为了追随你们的将校士卒考虑,亦或者只是为了壮大势力的野心考虑,我都不在乎。”
“有很多人暗示甚至明示我袁家野心勃勃,给我说过这样那样的话,这其中不仅仅有‘过境’东欧的将校士卒,也有世家豪阀的暗子,更有风闻奏事的言官,也有德高望重的清流名士,但那又如何?”陈曦看着周瑜,双眼显得异常坦然。
“我等为的是华夏,还是一家一姓的江山?”陈曦吐出了如同雷鸣一般大逆不道的质问。
“这江山姓刘,姓袁,姓张王李赵,甚至姓曹孙,又有何妨?”陈曦带着几分嘲讽说道,这是陈曦和刘晔最大的分歧,是陈曦接受了鲁肃流放,然后既往不咎,自己去收拾烂局,最后却还是选择掰掉了刘晔的原因,因为到了这一步,陈曦和刘晔的分歧没办法调和了。
万世一系重要,还是华夏繁荣昌盛重要,陈曦选择了后者,所以他放任这群人的竞争,只要是良性的,陈曦不会去阻拦,而刘晔因为出身选择了前者,双方之间的分歧被摆在了桌面上。
刘晔原本以为自己能将陈曦掰回来,走万世一系加繁荣昌盛的路线,但最后失败了,压在赌桌上的刘晔也就出局了。
“什么时候华夏就是刘姓,汉家就是刘家了?”陈曦轻声的反问如同轰雷一般在周瑜耳边炸响。
“华夏就是华夏,是亿万黔首组成的集体,而不是豪阀世家,千古一系的公卿,更不是一姓一家的私物。”陈曦当着周瑜的面将话说开了。
“你的想法太尉知道吗?”周瑜很是认真的看着陈曦,假设这话是陈曦所想,并没有说与刘备的话,那这就将是汉帝国至今以来最大的分裂,而且是会战到天穹破碎,人心失衡程度的分裂。
背叛什么的,到这种程度就别说了,陈曦这个级别,只有分裂,他自己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政治势力。
“如何不知?”陈曦轻声的说道,“倘若不知道此事的话,你可知万世一系如何达成最为简单?”
周瑜面色变得极为深沉,万世一系如何达成最为简单?这简单吗?
“高祖不过沛县一亭长,身无长物,七年平定天下;光武真正开始逐鹿,只用三年便扫平八荒,公瑾,你说太尉当年在打完北疆,需要多久能平定天下?”陈曦很是平静的看着周瑜。
“只用一年,如果不立下长公主摄政,在愍帝驾崩的那一刻,汉室才真正进入逐鹿状态,而以当时太尉的实力,只需要一年。”陈曦轻声的说道,“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七年夺得天下,光武星陨而破死局,三年而主乾坤,玄德公道遇白狐,一年而治寰宇,这是什么?这便是天命。”
周瑜明明只是一个魂灵之躯,这一刻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有些事情,有一有二,但当第三次的出现的时候,那就是注定的天命了。”陈曦带着几分疲惫开口说道,“所以我阻止了玄德公,那是我一生之中最为忐忑的时候,那个时候玄德公就懂了,他当时的回答是,我帮了他,到他帮我实现愿望的时候了。”
“所以你们所考虑的东西,在我们看来太过微渺了,什么野心,什么僭越,什么造反,都太过微渺了。”陈曦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说道,“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那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真做成了又能如何?”
陈曦看不起那些非要汉家是刘家的家伙,如果对方是刘姓,陈曦起码还能说一句是以一家家计,当得起封建主义的野心,可你既不姓刘,又何来刘家千代万世的理所当然,太监替天子着急?
若你是与国同休的公卿豪门,如此说一句,倒也对的起你端着的金饭碗,但世间有几家与国同休的公卿豪门,寻常草民哪来的对于统治阶级的感恩,脑子有问题了吧。
太平盛世念两句天子仁善,乱世草芥都被人下锅烹煮了,还要道一句天子当作威作福,刘家当万世一系,到底是愚民之策灌输入脑了,还是封建迷了心,必须要有一个爹骑在头上?
别人的野心纵然是终结刘氏的江山,对于陈曦而言,只要干得好,陈曦也不会特意阻拦,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愚民纵然认为是某一人,某一姓的江山,非要让别人骑在自己的头上,终归也会有清醒的时候。
虚假之言只能在某一段时间欺骗所有人,和永远只能欺骗一部分人之间选择,不存在能欺骗所有人永远的谎言。
陈曦选择刘备,只是因为刘备的道德更贴近于陈曦的认知,至于在刘备胜利之后,附加在刘备身上的东西,陈曦并不承认,真正的成年人,最起码也要有把持自身本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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