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鲸落-《刺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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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愈合情况良好,窄窄一条,也比较平滑,不太明显,并没有她说得那样丑。

    驰见很难想象,锋利的手术刀在身上割开口子是什么感受。

    她当时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忍受着早产带来的剧痛,她满头大汗,望着头顶明晃晃的手术灯,觉得分秒煎熬。

    她那时候应该幻想过,他就在外面守着她,她是多么希望宝宝能健健康康生下来,结果清醒后,江曼却告诉她,孩子“夭折”了……

    驰见闭上眼,不忍心想下去。

    他嘴唇贴着那道疤痕,轻轻的吻,最后整张脸埋进去,很久没起来。

    久路被他弄得痒,缩了缩小腹:“想什么呢?”

    “在想下一个宝宝。”

    久路“嘁”了声,努嘴说:“就知道你又想到别处去。”

    久路身上半分力气都没有,懒懒的问:“几点了?”

    “两点半。”

    他起身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下去:“还要么?”

    久路摇头。

    “饿不饿?”

    她点头。

    驰见往身上套了条沙滩裤,光着膀子站到厨台前,开火,重新煎蛋,煎火腿,动作熟练。

    阳光穿透窄小的窗户,仅有的一束,全部打在他背部。

    久路痴痴地望着他,他臂膀宽阔,脊骨笔直,背肌走向清晰,有两个性感的窝儿。

    原来,他已经这样强壮了。

    驰见侧身取盘子,余光瞥到:“别看我,我害羞。”

    久路闭上眼,轻轻的笑。

    驰见把吐司装盘,拿到床上吃。

    她只需要张口,享受他提供的服务:“我们在这待了快一天。”

    “怎么?”

    “把小沐丢在家里不管,好像没做什么正经事儿。”

    驰见点点头,赞同道:“的确不怎么正经。”

    久路瞥她:“别曲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驰见“嗯”一声,把吐司递到她嘴边:“哪种意思不重要。”

    他顿了下:“明天还来么?”

    她一惊,“……还来?”

    驰见学着她的样子,瞥她一眼,“别曲解,今天被你榨得差不多了,缓两天。”

    他勾唇:“我的意思是,带着儿子,出海钓鱼。”

    久路眼睛明显一亮,和驰沐阳相处的任何机会她都无法拒绝。

    她抬起身子,已经开始期待:“希望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不怕。”

    驰见慢条斯理吃着她剩下那半吐司,稍微偏头:“今后有的是时间,我们爷俩难不成会逃跑?”

    久路“嘁”了声,嘀咕道:“把儿子留给我就行。”

    “什么?”

    “没什么。”

    她不敢重复,用被单拢住自己,下床逃去浴室。

    驰见照她臀上不轻不重踹了脚:“我这人心眼儿小,有时候儿子的醋都吃。”

    他没听到回答,久路关上浴室的门。

    驰见朝那方向看了会儿,扔下盘子,沙滩裤一脱到底,也钻进了浴室里。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挤着洗完澡,时间刚好下午三点整,久路催促着要他快回去。

    到岛上时,她叫驰见稍微等了下,去小镇买了一个七彩波板糖递给他。

    “既然答应了小沐,不带点东西回去他会失望的。”

    她犹豫着问:“偶尔一两次,应该不会长蛀牙吧?”

    “不会。”

    驰见含笑接过:“你是他妈,你说了算。”

    久路抿嘴笑,心中荡起小船。

    驰见揉揉她头发:“今晚回不回来?”

    “今晚……”她想到了江曼,顿几秒:“不了吧,要不我们明天再联系?”

    “好。”

    驰见抬抬下巴,示意她先走。

    久路回到家中,不出所料江曼坐在客厅等她。

    江曼没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上,认真审视一番。

    久路穿着驰见的衣服回来,宽大T恤遮住臀部,朝她一侧的胳膊和腿上有不同程度擦伤,上面涂了药水,看去触目惊心。

    久路站片刻,叫了声:“妈。”

    “昨晚我一直等你回家。”

    “手机没电了,我发消息说住在驰见那儿,不知你收到没有。”

    她没避讳,如实说。

    江曼嘴唇微微发抖:“你今早没回来,电话不通,所以我去问了你同事。”

    她不由握紧自己的手:“今天你也和他在一起?”

    久路没动,点点头。

    客厅里瞬忽静了下来,久路停留片刻,走进房间,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你想和他重归于好?”

    江曼跟进来问。

    她动作稍微一滞,直起身:“嗯。”

    江曼立即激动起来:“你周叔叔是怎么坐牢的,你忘了?”

    久路没应声。

    她声音发颤,握着门框稳住自己:“你爸死后,忘记他是怎么照顾我们娘俩的?

    要不是驰见揭发,我们今天会有这下场?”

    久路不想和她说这些,从柜子里找出衣服想出去。

    江曼挡住她去路:“做人不能没良心,”她旧事重提:“你爸走后,我身体扛不住,你也高烧不退,是谁像亲生父亲一样照顾你?

    你接受不了现实,精神萎靡,逃课出走,最后是谁把你从死胡同里拉出来的?

    你考试全校倒数第二,他从外地赶回来给你开家长会,平时那么体面那么侃侃而谈的一个人,愣是被老师数落得又道歉又认错,当着全班家长面,保证下次你的成绩一定有提高,不拖班级后腿,但你是怎么回报他的?”

    “后来他找人把你调到重点班,你不好好学,被分出来又找人,再分出来再找人。

    高考遵循你的意愿,因为复读的事情,跟我争论不休。

    你大学在齐云,他从不主动给你打电话,却每次都要问我你打电话回来没有,学习生活习惯不习惯。”

    江曼紧紧盯着她:“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忘了吗?”

    久路不与她对视,垂下眼:“没忘。”

    这些话她四年前就逼问过她,那时冯媛刚解救出来,周克被逮捕。

    江曼在这种巨大的打击下,卧床不起。

    久路得知真相,内心同样无法承受,因为在她眼里,周克一直都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做事客观、冷静,是个比较有风度的成熟男性,拘禁、强奸、谋杀,这些词汇,她从未同他联系到一起。

    却偏偏现实是这样。

    那个家不算温暖,但毕竟是家啊。

    久路用最短的时间去消化,这种情况下,一时也顾不得还大着的肚子,去老人院找江曼。

    江曼面如死灰,看到她那副样子,眼中闪过片刻惊诧,却没有逼问,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证明驰见外婆死时,他们一家人是待在一起的。

    久路第一反应摇了摇头,她坐在凳子上,半刻才道:“事实上,我那天去找驰见,没有看见他,楼顶有人,我真以为是修房顶的工人。”

    “我不管,你必须这么说。”

    “没用的妈,我之前已经同警察讲明情况了。”

    “我不想听这些,我是你妈我不管,你必须听我的!”

    她浑身剧烈颤抖,精神状况很不稳定。

    久路没有答应,她那个年纪虽然还不太懂法,但明白亲属之间作证并没多少说服力,何况警方办案,现场痕迹及证物之类才是重要证据。

    像江曼那样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轻声说:“结果改变不了的,你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立场必须相同。”

    江曼摇着头:“我不知道该为他做些什么,路路,我们只能这样帮他。”

    “可周克的确犯法,他杀了驰见外婆,他诱导老人自杀,他……”

    “这些有证据吗?”

    江曼大声打断她的话,又轻描淡写的说:“他只不过把一个女人关了几年而已,说不准会轻判,找找人就出来了呢?”

    “……而已?”

    久路看她良久,“你这样说对别人公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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