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县城两处进城口,更是从天不亮一直到天黑仍在忙碌检查。延后关闭城门的时间。 因为最近有好些乡下人进城。 有那种穷的,连搭车都搭不上,就靠拄着拐棍走几天几夜才赶到县城。 有哭瞎眼的大娘。 有那白了头的汉子,才一进城问两句话就落了泪。 这些人的到来,目的是为看看被接回徭役里,还有没有当年被征走的家人,抱着一线希望来接娃回家,想知道自家那个当年被征走的小子还活着没有。 所以威严的县衙门口,为这些人的到来,更是搭起了油布棚子。 朱老二就在其中,他是记录员。 此时正询问哭瞎眼的大娘:“哪个镇哪个村的,你家小子叫啥名字。” 大娘说完名字,还是小名,可见孩子当年被征走时才弱冠,连个正经名字还没来得及取呢,朱老二就开始查找被带回徭役的名字。 一查,没有。 朱老二当了这么些年的乡下汉子,很是感同深受。 有时候不是家里人狠心或是偏心,都谈不上那个,最大的可能是真没钱。 人要是真的很穷,想借钱都没有旁处借。 被征徭役的时候就不得不推上去一个。 手心手背都是肉,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被抓走却要咬牙忍着,毕竟没银钱抵人头税,又不能全家被抓,唉。 再加上哪家要是不配合,本来就穷,里正被上面的梁贼人施压完不成任务,里正都给你脸色瞧,到时家里在村里就更会处处受欺负。 朱老二张张嘴,不得不说实话道:“没有。” “大人,我老婆子给你跪下,求您再给看看,再给好好查查。”说着话就下跪。 朱老二这几日常见这一幕,眼急手快赶紧一把拦住。 面对这样的老母亲,他虽然早就练出了经验,但还是会心里难受。 每次在活人名单里查不到,他就跟着对方家人一起心里沉重。 每次在名单里查到了,他就心一松,跟着对方家人一起露出会重聚的喜悦。然后赶紧热心肠的帮忙张罗,再告诉这个人正住在哪个医馆里。 接待的人越多,这些天下来,朱老二就越想家。 忽然的就很想家。 以前他也没咋觉得要感恩祖父,亲祖孙有啥可感谢的。总认为爷对他好,爷支撑起一个家之类的全是应当应分的。 此刻才知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才恍然明白,他能成为朱家人是幸运。 朱家即便不是大富之家,但是在征徭役真要交银钱时,家里也是能拿出来的。 只凭这点,他们朱家小子就比好些人幸运。 旁边挨着朱老二桌子的老爷子,突然激动的昏厥,只因对面的记录员告知:“你孙儿还活着。” 那位老爷子有多激动,这面的朱老二,望着面前哭成泪人的老太太就有多不得劲儿。 一喜一悲,对比过于强烈。 他机械的说道: “留下你镇你村你家顶梁柱的名字,你儿又是哪一年被征走的,过后会有官差到村里找到你家,给予补偿。下一个。” 不是他心狠,是已经没有希望就别磨蹭了,后来排队的那么多。 今日又是要忙到深夜的一天。坐在外面记录,手都要冻麻。 不过,他再咋地也比三弟强,听说三弟守城门脚都冻了,甚至比堂弟朱兴德都强。 他堂弟忙的,连口热水都顾不上喝。 朱兴德掀开医馆的门帘子,打算巡视一圈儿。 有被治疗已经缓过劲儿的小子,指着朱兴德对家人说:“爹,就是这位捕头去营救的我。” “大人,你让我磕个头,就磕个头。”老汉拦在朱兴德面前老泪纵横,非要给跪磕一个。 朱兴德急忙拉住老汉的两只胳膊。 这一嗓子下来,医馆里好些家属也跟着激动要跪下。 这些家属来了城里后,早就听说了,这位捕头为藏下那铁矿图,曾被贼人报复偷了家,家里被偷的溜光,孩子孕妇都被熏的不行,家里有人受重伤被打了头,且在青城山下也差些被害了命,家里有科举的都差点儿没来得及进考场。 而如若没有那铁矿图,这些被梁贼人征走的徭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找到,直到糊里糊涂的干活累死被扔进乱葬岗。 这份恩情,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还。 人家啥也不图,那就跪下磕个头。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