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末日孢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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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们两个人难堪的沉默和彻底的悲伤,什么都没有剩下,我只记得我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前辈。。。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那一晚,我不记得我坐在床沿看着这个背影多久,然后沉沉的陷入了昏睡,当我浑身被湿漉漉的汗水惊醒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拉着的窗帘看不清屋外是白天还是黑夜,然后我摸到了一条胳膊,我翻身看见了前辈小明侧身躺在床沿上,他沉沉的睡着,破了的眉毛下,紧紧闭住的眼睛,干涸的泪痕在暖气洋溢的房间里越发明显。

    而我浑身的疼痛和无力感,却越发加重,我确定自己。。。发烧未退。

    我急忙起身,看着睡在一侧的小明,他引以为傲的眉眼已经破了相,他陷入沉沉的睡眠,呼吸规则的起伏,没有疼痛,没有悲伤,在梦里,他应该不会遇见那些令他撕心裂肺的悲伤,但是当他醒来,却势必要承受这一切。

    我小心的离开床铺,我不明白他是缺了心眼没有听懂我昨天话里的意思,还是他真的无处可去,但是仔细一想,或许他真的无处可去。

    那个家他即使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这是一种无力感,看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越发明显,明知道他经历失去双亲的痛苦,这种痛苦是谁也无法承受,一个人的生活瞬间被撕裂了,那个你认识的人,也瞬间变化了,你却无能无力。

    我不敢吵醒熟睡的前辈,睡着了能够忘记更多的事情。

    我艰难的,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边拉开了一丝窗帘,屋外已经白天,下了几天的雨在今天终于停歇了,远处的高楼沉浸在一片萧瑟的阴暗之中,这片阴涩来自远处看不见轮廓的黑头山,那里似乎笼罩在一片焚烧的黑暗之中,它和灰色的天空连成一块。街边的街道空空荡荡,放眼能看到的马路见不到任何一辆车和一个行人,那些烧焦的尸体。。。我拉上了窗帘,走到了浴室,从褐色的夹克口袋里掏出了那部捡来的没有电的手机,然后我开始寻找充电器,才发现。。。没有。

    我找到了感冒药,就在裤子的口袋里,烧了水,吃了药,我摸着自己的额头,算了算时间,或许如果我能撑过三天或者一个星期,那么也许我并没有感染尸菌,我看着房间里熟睡的小明,我想等他起来后,我还是需要和他好好的说一说这件事。

    我在浴室里倒腾了一会,查看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惜的是,我没有备着紧急医药箱,我甚至连一块创口贴都找不到。

    我煮了一杯咖啡,它让我精神了很多,虽然我不知道感冒能不能喝这个东西,但是至少我离不开它,我很庆幸当时买了两袋的咖啡粉。

    我没有任何的食欲,喝了咖啡也让我的喉咙没有那么干涸难受。我流着鼻涕,坐在沙发上,一边拿着纸巾醒着鼻涕,一边打开了电视,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所有的频道都变成了雪花点,唯一亮着的屏幕只有三山电视台,上面一片蓝色,蓝色的屏幕上不断的显示着字幕并且配上严肃的演说,当我发现我没有看到开头的时候,它就这样循环的从头开始。

    “三山市政府关于重大尸菌疫情紧急通知:

    尸菌疫情于1月3日凌晨已传播进入我市,请市民务必警惕空气传染,以及尸菌感染者的袭击,目前对于尸菌尚无药物治疗。请各位市民呆在家中,封闭所有门窗缝隙,用窗帘阻隔光源,保持安静,合理分配食物,密切注意水源变化。禁止外出和任何形式上的聚会。即日起各单位全部停工。。。”

    我详细的看完,除了三山政府的紧急通知外,还附有三山三叶草疾控关于尸菌以及感染初期的鉴别,当我看到感染了尸菌疫情有可能有最短不到一个小时,最长不超过7天的介绍时,我的内心不得不纠结了片刻。

    20分钟的电视内容,不断的在三山政府的紧急通知和三叶草关于尸菌的注意点之间来回循环,我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我喝的咖啡,我清楚的听见了注意水源变化这句话上。

    于是我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找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然后打开了自来水,我把水放到了大厅的灯光下,仔细的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的清水。

    被污染的水有着红色的点点或者红色的丝状,看了半天,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想能够被肉眼观察到,那么已经是庆幸了,它不是细菌或者病毒,这种只能通过实验室显微镜才能看到的东西。我思考着它之所以恐怖,正式因为,它能带给宿主二次生命,第二次已经超过了细菌和病毒所涉及的范围之外,也远在人类所认知的范畴。

    这个紧急通知只传递了几个消息,第一,疫情已经进入了三山。第二:所有人都必须足不出户待上至少一个月以上。第三:让所有人充分认识尸菌的感染途径和日常预防。但是却只字不提由此产生的后果,比如食物断绝,比如解禁之日,比如对抗疫情的对策。

    然后我把目光投向了大厅里那台不起眼的小冰箱,原来准备回老家,也并没有存下太多的食物,当时三山政府已经通过各个渠道侧面的通知至少囤货一个月或者以上,知道是知道,但是因为想着要离开这里,而并没有太多的心思。

    现在说后悔有什么用?

    三山市在周边出现疫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通知囤货了,现在还能怪谁?

    我打开了冰箱,很遗憾的是冰箱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从超市里带回来的几罐肉酱罐头还在,两包火腿肠,只剩下不到一包,在我前往三叶草疾控隔离出城前,我就已经吃完了冰箱里所有的鸡蛋,唯一欣慰的是立在冰箱一侧的一箱方便面还有一袋大米,柜子上还有几包干面条。

    我呆呆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冰箱,心里期望着如果真的能够撑一个星期也好,但是自己恐怕撑不了那么久了。

    发烧是感染的初期症状,然后就是陷入昏迷,从我躺在马路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也才一个晚上。。。那个在超市里得知自己感染了尸菌女人,她义无反顾独自走向死亡的背影深深的映在我的脑海里。

    如果自己真的要死了,我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还在海上市,他们奋斗了一生,把所有的情感都投入在我的身上,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们。。。现在他们还在等着我回去,而我,却没有电话可以给他们打过去,他们该有多伤心和着急。

    而且,万一我不在了。。。

    在我试图酝酿情绪正准备也好好流个眼泪啥的发泄一下,我抬头看见了小明一身昨晚漆黑着装,乱着一窝头发立在了门口,毫无灵气的眼睛看着一手开着冰箱门,一边蹲在地上狼狈的我。

    “前辈。。。”我关上冰箱门站了起来:“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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