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如常-《刺客何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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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春夏闭眼再睁,双目血红,长恨缓缓从背后的剑鞘中腾起,平在她肩上一尺,剑尖对准叶殊。她晃晃自己的双手,抱在胸前,“其实我腰间可以再佩把剑。”

    叶殊扔过戒尺,素雪出鞘。

    何春夏以尺为剑,身形一抖,戒尺分三路刺出,与素雪剑极快相击三次,第三次时,素雪剑刃微微一偏,叶殊迈前一步,直直刺前,何春夏立刻提腕,戒尺倒划个圆弧格在胸前,挡住这一击。短短一瞬,两剑相持较劲,何春夏心念一动,停在肩上的长恨刺出,叶殊不慌不忙,手腕一转,用素雪剑脊贴在戒尺上向外推,斜身进步,钻进两剑相交的空隙之中,避过这一刺,左手探出。何春夏心系长恨,右手中戒尺还在较劲,右侧空间挪腾不开,被叶殊用左手在右肋下轻轻一点。

    “如果你不用长恨,这招你一定躲得过。”叶殊回身收剑,“特殊确实是依仗,但也有可能是累赘。我想了想,你还是把长恨佩在腰间,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此招,现在都传长恨是把妖剑,你作为长恨剑主,难免受议论。人云亦云,若是给他人当做妖法,不好解释,狂澜生的下场...唉,作为奇招保命使用,可出其不意。”

    “我还以为自己能天下无敌呢,唉!”何春夏晃晃脑袋,皱起鼻子,叶殊看见,少见地说句鼓励的话,“勤加练习,剑道长路漫漫,假以时日,你会超过我,超过世上的所有人。”

    “我会超过师叔祖吗?”何春夏没有意料中的露出喜色,她只是淡淡地勾起嘴角,眉宇间英气逼人。

    叶殊未料到此疑问,沉思一阵,苦笑摇头,“我不知道。”

    “我十七岁时凭一手快剑跻身一流高手,接了素雪剑主的位置。那时你师叔祖第一次胜我,七星剑芒已经大成,剑气随心而动,只需心念一起,剑气刺出,不可阻挡。”叶殊目光渐渐冷峻,浑身肌肉开始发紧,“但他没用剑气,只随意取下自己做发簪用的一根木筷,以筷为剑,随手一刺,便足以取我性命。”

    “师叔祖,他站到了剑道的尽头啊。”何春夏微微垂眼,叹口气,并不失落,“他的路已经走完,化作高山立在前路,我会翻山而过,看看剑道尽头的后面是什么。”

    是万丈深渊,还是漫天花海。

    叶殊笑笑点头,“好。”

    王姑娘入院来,“狄大人和司马先生一起来了,说有要事商量,正在正院大厅里喝茶。”

    三人动身,刚进院门,叶殊耳尖一动,听见屋里论剑会,妖邪一类的字眼,微微皱眉,使个眼色,示意王姑娘和何春夏不必随自己进去,何春夏点点头,指了指十四月中的院子,叶殊点头,目送她俩过去才进屋。

    “可怜天下父母心,叶小友,听说春夏姑娘已经无恙,好事好事。”司马玦真诚笑笑,叶殊行礼谢过,“司马剑主,小狄,所为何事?”司马玦摆摆手,指了狄涛,狄涛抱拳一拜开口,“叶师,这次是来找您商量商量如何继续论剑会,十四先生受了伤,接下来的事,不劳烦他了,您和司马先生多费心。”

    叶殊先看一眼司马玦,两人眼神交汇,司马玦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同意此事,叶殊开口,“事情闹得这么大,论剑会还要再开?”

    “假作真时真亦假,论剑会流出去的各类邪说传得风风雨雨,圣上也知道了,妖言惑众,怕有心人借此做文章,这事得平息下来,所以论剑会不仅要办,还要办大,办好,办的敞亮。圣上到时候也会在场,真龙天子坐镇一方,力压妖邪,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邪说,便不攻自破。”

    “我以为,江湖上的事,还是不便涉及到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叶殊寻位置坐下喝口茶,不看他,只盯着茶碗里的浮叶,“如此大张旗鼓,到时候入场的必定三教九流,圣上龙体金贵,别出什么闪失。”

    “叶师这话,也太不把我锦衣卫的高手放在眼里了,再说了,不是会有诸位侠士在场吗,又有何惧。”狄涛想了想,思索一阵,转瞬想到一个计策,可让圣上扮成寻常侠客微服出巡,锦衣卫扮成圣上,万一真有刺客出手,可以诱敌。此计谋在脑海里转瞬即逝,叹叹气,依圣上的性子,一定是怎么风光怎么潇洒怎么大场面怎么来,微服私访,断然是不肯做的。

    叶殊见他不肯松口,随口议论几句各类事项,狄涛听了几句,不以为然,“这事朝廷出力,两位到时候就镇镇场子。叶师多让您费个心,交代下去两位姑娘,到时候无论对上谁,先留手,打点套路,你来我往过个几十招,越漂亮越好,差不多再动真格的,让圣上也能看个热闹。另外就是如果下一轮有人碰到余丹凤,手下留情,这个人毕竟是皇家子弟,不要让他输得太难看。”

    “这是论剑!不论生死!不是儿戏!”叶殊脸色极臭。

    “叶师,从圣上要来的那一刻起,这就是儿戏。”狄涛起身摆手,凑得近些,劝道,“论剑重要还是生死重要?都不重要,这场给圣上看的戏最重要。这是要止谣,这是要除妖,这是要给圣上立威!素雪剑主名满江湖这么多年,其中利害关系还要再细说吗?况且这次为春夏姑娘的伤,宫里可是掏了不少天材地宝。”见叶殊坚定摇头,狄涛也不再劝,作揖出门,“叶师,多想想,我还有事先走。”

    叶殊不再说话,只喝茶,司马玦自嘲笑笑,“我一把年纪,儿子又回来了,有些面子给就给了。你要真不愿意,那些要交待小辈的事就当没听见,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莫剑主毕竟用心良苦,事情帮他办完。”

    “嗯。”

    ......

    吉祥赌坊,登金楼三楼。

    “姐姐呦,这几日咱这儿,乱着哩。”楚尤之挽着松白上楼,松白边上楼边骂,“我就寻思着我爹当年一定是缺心眼,什么样的凶器都敢拿来当礼物送,还在我床底下藏了十几年,我在什么妖邪上面硬是睡了十几年的觉,还好这妖物没有突发奇想把我给捅了。春夏这傻丫头,受个伤一家人跟着担惊受怕,外面传的风言风语天花乱坠,还以为是什么重伤吓死我了,结果没两天蹦蹦跳跳就回来了,真是气人,今儿个我得好好玩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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