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永生者已经寄生在我们的记忆当中了,显而易见,我们主体意识发出的阻止指令会被他篡改成不阻止。琴,在这里,我们没法规避永生者的这种能力。” “是的,涉及符文能量的确不行。但如果不是符文能量呢?” “永生者的主要力量是支配力。支配力比符文之力要高出一个档次。毕竟符文之力算是各位神的下属力量。如果要规避的话,只能是跟支配力同级,或者说更高。” 阿格尼斯望起头, “同级的话,也会被他察觉吧。” “嗯。” “更高,更高的有什么呢?” “仙术、天使光辉、堕天使幽光、恶魔诅咒、原教旨信仰、机械感悟……这些,基本就是最大的那几个神话世界的核心力量吧。” 阿格尼斯问, “你不会仙术?” “当然不会啊。” “我以为你会呢。啧。” “‘啧’是什么意思?”安漾挑起眉。 “没什么。” “算了,说这些没意义。反正能告诉你的我告诉了,你呢,具体打算怎么做?我会尽力辅助你。” “你说过,恶魔的诅咒之力是高于支配力的,对吧。” “嗯。诅咒之力本身就是各种力量的混合体,说它是最高级的都可以,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所有的神话世界所排斥了。没有哪个神话世界想看到一个高于自己的群体存在。” “是这种吗?”阿格尼斯幽幽地问。 说着,她的手指涌起一股黑雾。有幽光在其中折跃。 安漾几乎停止了呼吸,震惊地说: “琴!你都没告诉过我,你原来是恶魔吗!” 阿格尼斯微微一笑, “我不是恶魔。这些只是恶魔留在我身上的诅咒,漫长的五百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与诅咒共生了。” “原来如此……”安漾念叨,“原来如此。我以为你身体出现异常是因为寿命要到了,原来是诅咒啊……” 阿格尼斯说, “说是寿命要到了,也并无过错。我与诅咒是一体的,诅咒消失那一刻,我也就解脱了。” 安漾蹙起眉,瞳孔微微发颤, “你从来不说这些。” “让别人担心自己是不好的行为。” “可是,你总不能!全都藏在心里。” “也并非如此,我有可以倾述的对象。” “那个孩子?” “他是一个很好的倾述对象。” “但你没有告诉他真相。你身上尚存的恶魔之力,就是你的生命,对吧。” “是的。” 安漾面露不忍, “阿格尼斯,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你还是叫我琴吧。一个词听起来好像更加亲切。” “琴!”安漾大声说。 阿格尼斯伸出手指。外面的微光洒在指尖, “安女士,不必为我伤心。应该为我开心。我终于解脱了。” “你一直说永生是一种诅咒。我只是以为,那是哲学派的矫情。从没想过,真的是诅咒。” “我没有对你说过谎。” “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谎!但是你在隐瞒!那个孩子他知道你的情况吗?他知道你给他写的每封信都是用生命在写吗!” “为什么要他知道呢?” “你不是把他当朋友吗?朋友的话,为什么要隐瞒。” 阿格尼斯神情恬淡, “正是因为是朋友,所以才要隐瞒。” “琴,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安女士。我终会走到这一天的。” “琴……” 阿格尼斯按着胸口,轻声说: “我已经感受到了……”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你下的诅咒吗?难道你不想报仇吗?能有这种诅咒之力的,无非就那七个恶魔王,以后有机会,挨个挨个找,总找得出来具体是哪个。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以前我很想知道,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也许我快要有答案了。但……但是,”阿格尼斯蹙起眉,“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你在说什么?”安漾蹙起眉,声音低低地问。 “别问了,安女士。” “唉——” 悠长的叹息声后,陷入寂静。 过了一会儿,阿格尼斯问: “你我共事这么多年,你猜到我要怎么做了吗?” “从看到你指尖的诅咒之力,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阿格尼斯微笑, “默契啊,真是我的好搭档。” “我讨厌这种猜到你在想什么的感觉。琴,你就是对别人太好了,才会自己独自一人承受寂寞。像你的那个红色的老对头那样,潇洒一点,随心所欲一点多好啊。” “她的确很随心所欲。”阿格尼斯说完,就不想安漾再说下去了,“好了,安女士,静静等待吧。” 安漾偏头看着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人,心里涌起一些难以咽下的滋味。 …… 海上列车到底是如何运转,如何维持秩序的? 这一直是个秘密。 过去的许多年里,不少学者都研究过,还有国家成立专门的研究小组。但时至今日,也没有一个具体且可靠的说法。 也许,这个问题现在有了些眉目。 就在第一席主持的这场盛大的权力等级跃迁仪式当中,能够窥见一些答案。 虽然一号列车长到底是谁,没有人说得清楚,但列车的权力等级源自于一号列车长,这是众所周知的。 把权力等级拟定为某种特别的力量,就可以很好理解,列车的运转、车上发条人的运转,依靠着这样的力量。 这份力量总量不变,以一定的标准分配给列车上的每个人。 约束区以外的力量分量被限定在某个程度。也就是锁定了约束区外的权力等级。要突破权力等级,那就必须要获得更多这种力量。 显而易见,第一席目前就在做着这样的事。 他正在不断汇聚这种特殊的力量。 直至某一刻, 足够了, 足够他搭建好永生者现身的舞台。 第一席站在议会广场最中央,与在场的每个人都建立起联系。他像操控提线木偶的表演家,轻松地控制着每个人。抽取列车赋予他们的权力等级,而与此同时,两位列车长的权力等级,也在被窃取着。 一束光,突破尘蔼,照耀下来。 随后,列车失去驱动力,缓缓在汹涌的大海上停下来,在一声呜咽式的轰鸣声后,彻底沉寂了。 宽敞的台阶从光之中铺下来, 光的尽头,只能看到一道身影,看不到具体的样子。 与此同时,优美的歌谣响起,一只又一只发着光的海蝴蝶从外面飞进来,还伴随着各种具有梦幻色彩的漂浮生物。它们一下子就将这辆冷冰冰的列车装饰得梦幻而迤逦。 乔巡目光一抖, 那是,永生者。 他立马放开“真如”的范围,往列车外面看去。 果不其然,列车外面是永生海。 忽然之间,永生海就出现了。 永生谣响起,永生者站在光之中睥睨众人。 无脑人和齐格德望向光的尽头,顶礼膜拜: “伟大的永生之主,请为羸弱的生命咏唱一曲歌谣。愿他们安眠。” 吕仙仪目光灼灼, “永生者!那就是永生者吗!” 乔巡说, “严格来说,并不是。” 阿格尼斯跟他说过,真正的永生者是有自己的图腾的。现在的永生者更像是一个衍生品,并没有自己的图腾,当然,祂们共用的是一套认知。用不那么严谨的话说,那就是现在的永生者并没有“神格”。 当然,“神格”并不是实际存在的东西。用为神的资格形容更加合适。 “我将让您的光辉,传播到全世界。” 第一席如此说着,整个人化身成一团水汽一般的东西,奔赴光中。 随后,永生者抬起手,将光射向渊海裂缝正上空。 从渊海裂缝中喷吐出的庞大力量在将永生者之光以符文光的形式传递至大气层。 整个大气层都被点亮了,数不清的大气生物“雪虫”得以复苏,随后呼啸着降落。 无脑人分散在每一只雪虫之中,带着永生者的伟大意志,潜入所有人的心中。 高楼阳台前,安漾眉头绷直,说: “还在等什么呢?琴,就是现在!” 阿格尼斯忽然响起那个夜晚。 那个被魔女从送亲队伍中掳走的夜晚。她以为,那是解脱,结果是坠入更深的深渊。 现在,这算是解脱吗? 阿格尼斯看着发白的指尖,掌心掌外没有一点血色。她蓝色的双眼不再是静谧之森的湖泊,变作了汹涌的大海。 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激荡。 直至某一刻,彻底平复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涌出黑雾,以手指为笔,以光芒为纸,抒写一封信, “亲爱的朋友,请接受我的指引。” 这封无痕的信,借助着恶魔的诅咒之力,完美地避开了一切。永生者的监视、第一席的偷窥…… 精准地送到乔巡的心中。 吕仙仪站在旁边,忽然就觉得乔巡好像呆住了。 “乔巡?”她小心地问。 下一刻,乔巡在她面前,忽地一下,变成无数颗发着光的点, 再下一刻,消失不见。 吕仙仪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 “乔巡!”她大声呼喊。 没有人回答她。 …… 这是一座五彩斑斓的世界,各种蠕动的色彩在周围晃动, 乔巡站定后,向前走去。 阿格尼斯在前面等他。 她穿着一身非常漂亮的衣服,看上去很尊贵。 “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是的。我送你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 阿格尼斯微微一笑, “当然啊,这次过后,不论成败,都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你……很美。”乔巡说。 阿格尼斯点头, “这是我出嫁时穿的衣服。” “为什么穿这套?” “因为我只有这么一套正式的衣服。我想,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得穿得正式点。” 乔巡笑着说: “像公主一样。” “我顶多只算是贵族小姐,可不算公主。公主穿的要比我豪华贵重得多。” “是我想象力贫穷了。” “好了,来吧。跟着我。” “你现在也是一道投影吗?像之前梦境里一样。” 阿格尼斯想了想说: “不是。我可没有能力做到投影到每个人的意识海当中。” “啊?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分成了几十亿份,将要前往被永生者寄生的每个人的意识海当中。” “几十亿!” 阿格尼斯点头, “是的,全球所有有文明意识活动的人的意识海之中。你可以闭上眼,用心感受,就能感受到其他几十亿个你了。” 乔巡闭上眼, 随后,繁多如银河的光点在他意识当中闪烁。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另一个他。 所有的他,共享着一套人格。 “现在我是主体意识?” “是的。你要阻止永生者的每一场交易,所以需要分成几十亿份。” “怎么做到的,以我的能力应该做不到吧!”乔巡匪夷所思。 阿格尼斯说: “别忘了还有我啊。” “这么厉害啊……但是,为什么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什么熟悉的感觉?”阿格尼斯凝视着他。 乔巡当然不会说他感觉到了恶魔之力。跟从食梦貘之种安格列那里吞噬来的那一丝恶魔之力太相似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阿格尼斯睫毛抖了抖,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具体怎么做?” “永生者要跟每一个人交易,你就要破坏每一场交易。这需要很强大的力量才行。永生者他们跨越了权力等级,还借助了食梦之种对梦境的蚕食,才勉强做到。当然对我们来说也不轻松,不过好在,安漾女士愿意帮助我们。” “安女士啊。她不是不打算做什么吗?”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跟她女儿豁然的性格倒是完全相反。” 乔巡吸了吸鼻子,没多说什么。 阿格尼斯接着说: “永生者发现不了你,你只需要尽力去破坏交易过程就行。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当然,务必以你自身的安危为重,一旦出现预想之外的事情,立马退出去。” 乔巡点头, “嗯,我听你的。” 阿格尼斯微笑, “有点自己的想法也行。” “我相信你。” 阿格尼斯心刺痛一下,依旧微笑。 然后,乔巡出发了。 如阿格尼斯所说,要控制几十亿道分身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即便有两位列车长的帮助,他依旧感到吃力。 这种事没法借助符文能量的帮助,所以,他的天赋无处可使,能发挥作用的也就几大特性,以及一个“命理循天”。 而与此同时,阿格尼斯身体中的诅咒之力也在快速燃烧着。 …… 某个意识海之中。 一场交易正在进行着。 意识海的主人是一位商人。“污染与进化”时代的到来,几乎摧毁了他的一切产业,背负着高额贷款的他,已经无法在坚持下去了。 永生者依旧没有面容,站在光中。商人站在他面前。 “可怜的孩子,你真的很需要钱吗?” “是的,我需要……哦不,不!我也要进化,钱没有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赚钱的机会了,我要进化,只有成为进化者,才会改变我现在的处境!”商人激动地大喊着。 “你感到不公?”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凭什么那些好吃懒做的人都能进化,而我兢兢业业地劳作,为国家贡献巨额税收,给员工创造就业机会,为慈善机构捐款。我为社会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我没有进化机会!” “你说得对。进化应该给予应该得到的人。你,勤奋且善良的人,正好就是应该得到的人。” 商人激动地说, “伟大的神,您的双眼果然雪亮!请给予我进化的机会!” “当然可以。那么,代价呢?” “代……价。” “你是个商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能给您什么呢?” 永生者说: “信仰我,膜拜我。” “我该怎么做?” “接受它。” 永生者布施下一颗种子。 商人颤抖着接下来。随后,这颗种子没入他的身体。 “这样就行了吗?” 永生者微笑, “当然。可怜的孩子,签下这份契约,你就是一名进化者了。欢迎你,加入永生之列。” 羊皮纸契约落下。 商人便要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忽然,一个人冲了出来,抓起契约便一把撕碎。 永生者的身形瞬间溃散,溃散之际,祂望见了来人是谁。 乔巡。 “你做什么!”商人愣了一下,然后愤怒大喊。 乔巡瞥他一眼, “交易?你如果真的是商人,不应该这么蠢。” 他不多说什么,毕竟这个商人的认知水平的确有限。 在这里阻止了交易的乔巡,立马在主体意识的牵引下回归。 此时此刻,像这样的交易、这样的阻止,以千万级为单位,同时发生着。 …… 共和国, 意识海融合器已经启动了。囊括了共和国绝大部分疆域,庇佑着其中的人们的意识。 他们的意识海此刻与几位半神连通着。 这几位半神,防范着第一席无脑人的入侵。 外面的世界下着雪虫。漫山遍野的雪虫。不过,这些雪虫并不如在南极降落的那般凶狠,它们承载着第一席分化出来的意识,成功落在人身上,就算成功。 第一席借此在每个人心中响应,带着永生者之光,照进他们的意识海。 某一刻, 永生者对第一席无脑人说: “有人在捣乱。” “谁?” “我以前的一位客人。真没想到啊。” “没想到?难道他逃过了您的监视?” “是的。这令我吃惊,他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秘密。” “要我去驱逐他吗?” “不,你做不到。他的主体意识藏起来了,驱散他在每个意识海中的分身是没有意义的,他可以再轻松地制造一个。” “那,让安格列去?” “安格列……的确,恶魔擅长做这种事。” “遵从您的指令。” 无脑人潜入梦中。 他在深海的超巨型休止生物的大脑之中找到了食梦貘之种安格列。这费了一番功夫。 “躲藏在这种地方,恶魔这么害怕见到光吗?” 安格列的本体是在黑雾之中扭曲的不规则之物,它说: “怕光?只是厌烦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而已。” “恶魔的言语真的很尖锐啊。” “我已经帮你们侵蚀全世界的梦境,契约结束了。如果你是来打搅我的,请尽快离开。” “不不不,安格列先生,我们之间的契约是,帮助我们完成永生者的复苏。” “我可不记得。”黑雾中显露出危险的征兆。 无脑人说: “你知道反悔的代价。” “没有人能跟恶魔讲代价。” “是吗?如果我说,外面有你熟悉的东西呢?” “哄骗小孩的把戏。” “请看。” 无脑人不知从哪儿牵引过来一缕恶魔之力。 安格列的身影开始摇曳, “你从哪儿弄来的?” “安格列先生,信息无价。” 安格列躁动地说: “你们迟早会因为贪婪而死亡的!” “没有谁比恶魔更加贪婪吧。” “说,还要我做什么!”安格列很气愤,但没有办法。 恶魔的境地远不如从前了,它必须要忍耐这些。 “有个人在捣乱,你去解决他的主体意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