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权相养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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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光州。

    冯璋的军队向北蔓延,因流民气势汹汹,朝廷军队节节败退,虽是招讨之名,到后来仍只能防守,毫无回击之力。因其襟带长淮,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冯璋后方甚稳,拒不受招,急于向北行进,攻势猛烈,防守得也甚为艰难。

    从三月初至今,连着数场恶战,韩墨虽任招讨使无需亲临沙场,韩征却已参战数回。

    他虽在羽林卫身手出众,却甚少有对敌经验,更不像韩蛰那般即便身在箭雨中也能迅速判断形势,自保安危伺机反攻的本事。前日一场对战,韩征虽奋勇杀敌,斩杀了一名敌将,却也被流矢射中,负伤不轻。

    军医给他上了药,韩征疲惫劳累,昏沉入睡。

    梦境凌乱芜杂,一时是荒僻村落,昏鸦枯树,一时又是道观偏殿,福位静立。

    他从沉沉梦里醒来,额头已出了层细汗。

    光州是赵姨娘的老家,他从前甚少来这边,也不愿惹杨氏伤心,是以从未来过。这回讨叛至此,没有战事偷空休整的那天,还是没忍住去了趟那个叫东岭村的地方。那地方偏僻荒芜,自许多年前闹过天灾后,村民大多迁走,近年又因官府横征暴敛,年轻村人多成了流民,至今留住的人家寥寥可数。

    他当然寻不到赵姨娘当年的痕迹,心里的烦躁却愈来愈强烈。

    连着几夜噩梦,韩征擦了擦汗,起身倒茶喝,就见简陋的木板门推开,韩墨走了进来。

    “伤势如何了?”韩墨脸上也尽是疲色。

    这屋子不算宽敞,若非韩征身有官阶,激战苦熬中还未必能有此住处。

    韩征顺手也倒了杯给他,“不算重伤,父亲放心。”

    因铠甲已卸,身上只单薄衣衫,他还撩开衣裳给他看了看。伤处都已处理包扎,只剩干净细纱缠绕,看着不算严重。

    韩墨颔首,瞧儿子满脸疲色,精神也不似平常旺盛,便道:“既如此,先睡吧,养足精神。”

    起身欲走,却又被韩征叫住。

    “父亲——”韩征仍坐在椅上,欲言又止,见韩墨回身望他,横了横心,道:“前两天,我去过东岭村。”见韩墨没反应过来,目光稍黯,“那是姨娘的老家,父亲或许忘了。”

    夜色极深,小屋中只有一盏残烛燃烧。

    韩墨脸上的神情僵住,半晌才坐回方才的椅中。

    父子俩感情不错,却也有很多年没提过赵姨娘了。

    韩墨静默片刻,想起那个女人,一转眼竟是二十年的时光。他有些愣怔,半晌才道:“那个村子,如今怎样了?”

    “很荒凉,当然没什么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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