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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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声这个人,看起来对什么都饶有兴致,也会表现出相应的尊重和认真,可真的细想起来,他似乎又没有什么特别热衷的事物,就连闲时看书都看得五花八门——大多是些叙事性的小说,但以陈里予从前观察的结果而言,他似乎从动物医学到古典文学都有所涉猎。

    难得生日,总不能送套小说吧……陈里予扔下手机,有些泄气地倒进柔软床铺里,无声叹了口气。

    诚然,他实在不擅长“投其所好”,即使对象是江声,他也很难怀着这样微妙的、近于取悦对方的心理去客观分析对方的喜恶,然后投其所好。倘若是在两个月前尚且朝夕相处的时候,他大概有的是办法——那些艺术家生来擅长的流于表面的浪漫伎俩,藏着情话的画作,或是别的什么更加亲昵的礼物……只可惜今非昔比,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失去这般送礼的立场了。

    这个国家没有所谓的“寒假”,江声生日那天——明天——他也照常读书。从知道江声生日时间的那天起,他几乎每天都在思索该干些什么才能让对方度过特殊且完满的一天,思考结果也总不尽如人意,他毕竟不擅长照顾他人,更遑论给予什么惊喜。

    何况对象是江声。

    思考到现在唯一的成果,就是晚饭后趁江声复习时候偷偷去了一趟楼下的甜品店,又独自将冰淇淋蛋糕运进了冰箱,并且警告对方今天不准打开——实在是下下之策,他想不出什么时刻监视对方以阻止他开冰箱的理由,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打自招了。

    江声显然明白了什么,倒也配合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喜欢香蕉和芒果”,使得他不得不又下了一趟楼补上两份水果配料——事后想起来,此人十有八九并不挑剔水果,只是随口说了两样他这个不过生日的人爱吃的,哄他多吃一点儿罢了。

    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礼物了。

    临近十点,距离江声的生日还有两个小时,他实在很想去客厅找人问个明白,直截了当地问江声到底想要什么。陈里予望着窗帘缝隙间一线的夜色,偏了偏头,在其中寻到一颗星星,又百无聊赖地闭上了眼。

    与其问他想要什么,不如要什么都给他算了。

    兜兜转转,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江声想要什么——重归于好,无所顾忌,相伴终生,或是他这个人平安快乐,总归绕不开他的名字。只是现在他还不能违心送出这样的礼物,也不能确定何时才能送出,能想到的也只有往后的生日加倍赠与,给他一张期限无穷的“空头支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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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糕是寻常甜品店里最贵的冰淇淋蛋糕,两人份,手动铺上一层附加的水果,便没有插蜡烛的余地了——不过陈里予怕黑也怕夜色里燃起的星火,从一开始便自然而然省略了这一步骤,江声也觉得无可厚非。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生日流程,甚至显得有些简陋,江声看起来却比想象中还要高兴,愉悦中掺杂了些许微妙且不可言说的欣慰,像什么家里的猫终于学会自己乖乖吃饭、甚至还把猫粮分给他一份的卑微主人。

    客厅里只有一把高脚椅,索性席地而坐,将蛋糕放在柔软的短毛地毯上,撒一把窗外明晰的星光充当烛火,闭眼、许愿、切蛋糕,便完成了这个小小的仪式。两个身高腿长的男孩子挤在小蛋糕前,借着昏暗的暖色落地灯将蛋糕均匀切开——这样的场景从第三视角看来其实有些诙谐,只是他们眼中只剩下彼此,星光夜色便已经足够浪漫。

    “许了什么愿?”陈里予抱着膝盖,少见地有些慵懒,将侧脸靠在膝盖与臂弯间,撩起眼皮自下而上地看向江声,默默窥视他认真切蛋糕的侧脸,一边轻声问道。

    江声把切下的蛋糕推到他面前,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语气柔软,像在逗弄什么小动物:“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他喜欢的少年实在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映了昏黄晃动的灯色,让人无端想起元宵时节河岸长明,熙攘烟火间万盏暖黄的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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