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战争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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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们走进二位皇帝及其亲信驻跸的奥尔米茨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军事会议就是在这天举行的,军事参议院的全体议员和二位皇帝都参与会议。军事会议反对库图佐夫和施瓦岑贝格公爵两位老人的意见,决定立刻发动进攻,和波拿巴大战一场。安德烈公爵在鲍里斯陪伴下来到皇宫寻找多尔戈鲁科夫公爵的时候,军事会议刚刚结束了。大半营的人员为青年党今天胜利举行的军事会议而陶醉。一些行动迟慢的人员建议等待时机,暂不发动进攻,他们的呼声被人们异口同声地压住了,他们的论据已被进攻有利的无容置疑的证据所驳斥,会议上谈论的行将发生的战斗,无可置疑的凯旋,似乎不是未来的事,而是已经逝去的往事。我方已拥有各种有利的因素。雄厚的兵力,毋可置疑优越于波拿巴的兵力,已经集结于某一地区。两位皇帝亲临督阵。军心受到鼓舞,官兵急切地想投入战斗。指挥部队的奥国将军魏罗特尔对要采取军事行动的战略要地一目了然(旧年奥队碰巧在行将与法军交锋的战场举行过演习),对毗连前沿的地形也十分熟悉,而且都一一详载于地图。显然,波拿巴狂怒起来了,但却未采取任何行动。

    多尔戈鲁科夫是个最热心地拥护进攻的人,他刚从委员会回来,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精神饱满,为赢得胜利而感到骄傲。安德烈公爵介绍了他所庇护的那个军官,但是多尔戈鲁科夫公爵却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紧紧地握了一下鲍里斯的手,什么话也没有对他说。显然他没法忍耐下去,要把这时候使他最感兴趣的想法表白一下,他于是把脸转向安德烈公爵说起法国话来了。

    “嗬!我亲爱的,我们经受了怎样的战斗考验啊!但愿上帝保佑,日后的战事同样会胜利结束。不过,我亲爱的,”他若断若续地兴致勃勃地说,“我应当在奥国人面前,特别是在魏罗特尔面前承认我的过错。多么精细,多么周密,对地形多么熟悉,对一切可能性,一切条件,一切详情细节都要有先见之明啊!不过,我亲爱的,比我们目前更为有利的条件是无法故意虚构出来的。奥国人的精密和人的勇敢相结合,所向无敌,您还要怎样呢?”

    “要是这样,发动进攻是最后的决定吗?”博尔孔斯基说道。

    “您是否知道,我亲爱的,我似乎觉得,波拿巴简直白费口舌。您知道,今日收到他给皇帝寄来的一封信。”多尔戈鲁科夫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真有这么回事!他究竟写了什么呢?”博尔孔斯基问道。

    “他能写什么?还不是老生常谈,其目的只是赢得时间。我对您说,他落在我们手上了,这是真话!可是至为有趣的是,”他忽然和善地笑了起来,说道,“无论怎样也想不出用什么称呼给他回信。如果不把收件人称为执政官,当然也不能称为皇帝,我觉得可以他称为波拿巴将军。”

    “但是,不承认波拿巴是皇帝和把他称为将军,这二者之间是有差别的。”博尔孔斯基说道。

    “问题就在那一点上,”多尔戈鲁科夫飞快地说,他一面发笑,一面打断他的话。“您可认识比利宾,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建议这样称呼收件人:‘篡夺王位者和人类的公敌’。”

    多尔戈鲁科夫愉快地哈哈大笑。

    “再没有别的称呼吗?”博尔孔斯基说道。

    “比利宾毕竟想出了一个用于通信的头衔。他是一个既机智而又敏锐的人……”

    “可不是?什么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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