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投机客必须兼具学生和投机客的双重身份-《股票作手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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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一个小兄弟递给我一张便条,我什么都没说。他们替我卖出5000股,价格是29934美元。我很清楚,我们的报价比市场慢半拍。我看到报价板上显示的价格是301美元,下单子给操作员。我敢肯定,当时纽约证券交易所中的实际价格相对低一些,由于这个原因,假如有谁肯以296美元的价格买进我的股票,我将非常高兴地答应他。我始终不限定交易的价格,这种情况说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我把卖出价格限定为300美元,将发生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都无法脱手。我肯定无法脱手,先生,你想脱手时,务必脱手。

    我买进的价格大概是300美元,他们以美元的价格帮我卖出500整股,又以美元的价格卖出1000股,以美元的价格卖出100股,以美元的价格卖出200股,以美元的价格卖出200股,以美元的价格将最后一些股票卖出。哈丁公司派最聪明的场内交易员,耗费15分钟才卖出最后1000股。他们不想看到股票价格迅速下跌。

    我得到最后一张卖出交易回执单,于是开始放空股票,自从上岸之后,我最想做的就是这件事情。市场出现奇怪的反弹现象,非常适合放空,所以我必须放空。人们又开始看好,但是大盘走势显示,反弹已经终结,不用想就知道放空更稳妥。

    第二天,阿纳康达开盘的价格跌破296美元。奥利弗?布莱克希望再次出现反弹,很早就来到证券公司,计划在股价上涨到320美元时卖出。他是否做多?做多多少股票?对此,我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看到开盘价格后,脸上没了笑容,整整一天都没发现他笑。这只股票再次下跌,我收到交易回执单时,发现已经没有市场。

    任何人需要的都只是这种证明。我的账面盈利经常让我意识到自己是正确的,每过一个小时,我正确的概率就更大一些。因此,我又开始放空,将所有股票都放空。在空头市场中,每一只股票都将下跌。第二天是周五,也是华盛顿诞辰纪念日。我将大量空头头寸放空,无法继续在佛罗里达州垂钓。棕榈滩非常偏远,电报往来的过程中耗费很多宝贵时间,所以我必须回到纽约,那里需要我。

    我从棕榈滩离开,返回纽约。周一要等候火车,我只得在圣奥古斯丁(saintaugustin)休息3个小时。圣奥古斯丁有一家证券经纪商,等待火车时,我理所当然要去那儿看一下大盘走势。从上次交易日开始,一直到现在,阿纳康达的股票价格已经跌落很多点。其实股票一直下跌,直到秋季的大跌后才停止。

    我返回纽约,大概做空四个月。市场常常出现反弹,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我经常回补,之后再放空。说得准确一些,我没有稳定在不采取行动的状态。不要忘了,旧金山大地震后,出现了大崩盘现象,我那次赚了30万美元,最后却赔得一干二净。我做出正确的判断,依然分文不剩。经过逆境的洗礼,终会迎来顺风顺水的日子,就算无法好到极限。如今,我小心翼翼地交易。赚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赚钱本身。想要赚很多钱,就要在合适的时机采取正确的措施。这个行业中的人要考虑理论,也要考虑现实。投机客不可只是学生,还要兼具学生和投机客的双重身份。

    我的表现很棒,但是,如今我已经发现,其实当初的操作存在瑕疵。市场随着夏季的到来而变得死气沉沉,很明显,在深秋前,不可能做非常大的交易。我熟识的所有人都已经前往欧洲,或计划前往欧洲。我觉得,这对我有利,于是出清[1]一切空头头寸。后来我也乘船前往欧洲,此时,我赚的钱已经超过75万美元,算得上是一笔丰厚的资产。

    我在埃克斯莱班(aix-les-bains)度过了一个非常悠闲的假期。只要资产充足,很多朋友和熟人都在这里,大家都希望过一段这样的生活,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在艾克斯很容易实现这个梦想。我从没想过前往华尔街,因为那个地方太远,我觉得,美国任何一个度假胜地都比不上这里。我有充足的钱,足以保障我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不需要听所有和股市相关的交谈,也不需要进行交易。我有把握回去后赚很多钱,远比那年夏天我在欧洲花费的钱多。

    一天,我从《巴黎先锋报》上发现一则电报,是从纽约发过来的,说冶铁公司(smelters)宣称发放更多股息。有人利用炒作的方式把这只股票的价格抬高,市场出现非常强劲的反弹。我当时在艾克斯,听到这个消息后,意识到事情都即将改变。这个消息的意思是,多头集团还在与大势抗争,仍在垂死挣扎。他们很清楚与常识和诚信抗争有什么后果,竟然耍阴谋炒高市场,希望赶在遭遇暴风雨袭击之前倒出股票。也许,他们觉得危险不会如此严重,或者不觉得危险如我想的那样即将来临。华尔街的大户经常一厢情愿,像政客,也像平常的傻子。投机客会因为这种态度丢掉性命,我绝不能这样做。印股票的人,或努力承销[2]新公司的人,也许尚有足够的资金陷进这种一厢情愿的糊涂境遇中。

    总的来说,我已经清楚,这次空头市场中的每一个多头炒作都将以失败告终。看到这个电报之后,我明白令我满意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把冶铁公司的股票放空。为什么这么说呢?银根严重紧缩将使大家陷入恐惧、慌乱之中,他们竟然提高配股比率,这类似于内线人士跪下来求我放空。这种事情很令人气愤,正如有人在你还是个小孩子时向你挑战。他们在挑战我,除了放空这只股票,我别无他法。

    我发出电报,将冶铁公司的一些单子放空,还向我在纽约的一些朋友提议,希望他们也放空。经纪商将交易回执单递交给我时,我发现他们的卖出价格比我在《巴黎先锋报》上看见的价格低6点,这一点印证了所有事情。

    我原计划月末去巴黎,于三周后乘船回纽约,收到经纪商用电报发来的交易回执单之后,我立刻前往巴黎。抵达巴黎的当天,我给船运公司打电话,乘上第二天开往纽约的快船。

    在这种情况下,纽约最适合放空股市,所以我比原计划提前一个月回到纽约。供我充当保证金的现金已经高于50万美元。我回来是因为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不是因为不看好后市。

    短期利率随着银根越来越紧而逐渐变高,股票价格越来越低。我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将更多股票放空。刚开始,我因自己的远见输光所有钱,但是现在却毫无差错,赚了很多钱。我终于以交易者的身份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但是我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我不会继续犯错误,也不会继续使用愚蠢的方法;在这种游戏里,解盘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开始的时机和坚持自己的头寸都非常重要。这些才让我感觉快乐。我有一个最大的发现:想要推测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必须对整个形势进行研究、估算。我开始重视用努力研究和清晰思考的方法帮自己取得胜利,而不是靠盲目赌博或擅长操作的技巧,说得简单一些,我已经明白一定要为自己的资金考虑。我看到,所有人都愚蠢地交易。他们必须要为自己愚蠢付出代价,主管会计一直保持高度警惕,肯定记得给你清款单。

    我的操作取得很大胜利,我的经纪商取得丰厚的回报。人们开始极力吹捧,说股票崩盘、下跌都是我的功劳。很多陌生人经常走过来向我表示祝贺。我首次和他们谈起看淡市场时,他们都把我看成一个发疯的失意者,觉得我是在赔钱之后故意抱怨。我赢了很多钱,却丝毫不说当初这件事,他们觉得这是最奇怪的地方。在他们看来,我推测到银根吃紧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从他们的角度看,我取得了令人震惊的成绩。我经纪商的会计在账簿的贷方把我名下的盈利写完后,足足耗费了1/3滴墨水。

    朋友曾经对我说,许多证券公司里的人都在引用哈丁公司“少年赌客”的话,声称我运用各种手段威胁那些尝试抬高多档股票价格的多头集团。形势非常清晰,股市以相对较低的水平寻找支撑,发生这种情况很长一段时间后,这些多头集团依然想把多档股票的价格抬高。如今他们仍然在议论我采取的几次掼压[3]措施。

    过了9月下旬,货币市场用麦克风警告全世界。人们不愿意将手中剩下的投机头寸卖掉,相信会发生奇迹。一位交易员把10月份第一星期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让我羞愧难当,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小儿科。

    你应该还能想起,以前交易大厅中的资金借贷在资金调度站执行。银行询问大概还需要贷款多少资金,才能偿还短期贷款的公司。从可供贷款的资金考虑,银行对自己剩下的头寸数额非常清楚。有几家经纪商做的主要业务是短期放贷,他们掌握着这些银行的资金操作权。当天的新利率将于中午前后公布。一般情况下,这个利率是截至当前为止放贷的平均利率,放款业务的交易方式是公开竞价,所以,所有人都明白基金是什么样的形势。从中午开始,一直到下午2点前后,贷款业务往往不多。下午2点15分是交割时间,经纪商可以在这个时候对当天的资金情况有一个确切的了解,把资金调度站中剩下的资金借给其他人,或满足自己所需要的资金。一般情况下,这种业务在大庭广众下展开。

    刚进入10月,一天,我之前提起的那位经纪商来找我,对我说,资金调度站有一些非常有名的经纪商,他们贪婪地盯着所有资金,计划全部抢走。经纪商当前的局面十分严峻,资金调度站有钱可供贷款,但是他们不愿意去那里。所有公开做放款业务的人都不能拒绝向这些公司借钱。他们拥有完善的财物状况和很好的质押[4]。假如这些公司把活期资金借走,放贷方将无法将这些资金拿走。借方索性说自己无力偿还,贷方不得不把贷款延缓。所以,每一家可以向同行提供资金的证券交易所的会员,往往不选择调度站,而选择交易厅。他们压低声音对好友说:“需要100吗?”这话是在问你是否想借10万美元。代理银行的资金经纪商立即运用同样的方式,你可以联想一下,资金调度站的境况多么凄惨。

    他对我说,在10月的那段时间中,证券交易所习惯把利率的决定权交给借方。你应该清楚,年利率的波动范围是100%~150%。我认为,贷方把利率的决定权交给借方,可以通过这种新奇的方式给别人一种感觉:贷方不太像放高利贷的人。可以肯定的是,贷方将和其他人得到同等的利率。借方想要得到钱,自然愿意支付高利率,以公平的方式与人竞争,将自己愿意出的利率付给贷方。

    情况越来越差,令人畏惧的审判日终于到来。如今,多头、乐天派、一厢情愿者和持股量非常大,在缺少麻醉药的情况下,最初阶段却害怕赔一点儿小钱的人,现在都要忍受彻底的切除手术。那一天是1907年10月24日,我会一直记得。

    有一个消息从很多想要借钱的人那里传来,贷方提出的利率要求,借方同意接受。相比往日,那天借钱的人非常多,各地的资金都供不应求。到那天下午的交割时间时,多达上百个经纪人来到资金调度站周围,所有人都期望借到他们公司急需的资金。假如资金匮乏,他们不得不将用保证金买进的股票卖出,甚至不惜低价在市场上抛售。此时,一点儿资金都看不到,市场上的买主如资金一样少得可怜。

    我看淡后市,我的朋友也如此。所以,他们公司没有借钱的必要。我的这位经纪商朋友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形容枯槁的模样,他知道我将整个股市都放空,跑过来找我。

    他说:“拉利,我的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绝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必须要做出让步。我觉得所有人都破产了。市场上根本不会有钱,因为股票卖不出去。”

    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他给出一个和问题无关的回答:“学校做过一个实验,你听说过吗?他们将老鼠放在玻璃罩中,将玻璃罩中的空气抽出来,你会发现,可怜的老鼠呼吸的频率越来越高,两边的肋骨起起伏伏,就像频繁抽动的风箱。空气越来越少,它们想吸取充足的氧气。老鼠在你面前不停地喘气,一直到窒息死亡,眼睛快要从眼眶中爆出来为止。我看着资金调度站那些人时,就想到这种场景。各地都缺乏资金,没人愿意买进,你的股票根本无法卖出。我要说的是,此时,整个华尔街都已经破产。”

    看到这种情况,我深深地陷入思考。我已经想到崩跌将出现,但是没想到竟然引起如此空前的大恐慌。我必须要承认这一点。假如任由这种情况持续恶化,所有人都将遭受损失。

    情况非常明显,调度站没有一点儿资金,在那儿等钱没有任何作用。大灾难最终爆发。

    我听说,证券交易所主席托马斯先生于当天晚些时候获悉,华尔街所有证券公司都觉得无路可走,便向在美国拥有最多资金的银行城市国民银行(nationalcitybank,后来的花旗银行)董事长詹姆斯?斯蒂尔曼(jamesstillman)请求援助。这家银行声称,他们放贷的利率从没有超过6%。

    听过纽约证券交易所主席的话之后,斯蒂尔曼说:“托马斯先生,我们应该和摩根先生一起商讨此事。”

    两个人共同前往摩根信托银行拜访摩根先生,希望终结美国金融史上这场最严重的慌乱。托马斯先生向他介绍情况,话音刚落,摩根先生就说:“去交易所通知他们,会给他们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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