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以前很怕我。-《不止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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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怎么能够这么直男?

    江雨舟忍不住闭了闭眼,又看到他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这一次更加直男:“你们戏曲演员上台之前还玩手机?”

    讽刺,直接。

    江雨舟快被他气吐血了。

    她没有回复,因为编导催她上场了。

    音乐声响起,帷幕拉开,江雨舟和搭档一起上台。

    江雨舟扮演的孟丽君是元代才女,为了救被权贵所陷害的未婚夫,女扮男装离家出走。后来中了榜,官至丞相。元帝识破了孟丽君的女儿身,试图纳孟丽君为妃,孟丽君抵死不从。最后在太后的帮助下,孟丽君救出未婚夫,和未婚夫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场戏是江雨舟接触黄梅戏的第一场戏,也是她第一次担纲主角的戏。前前后后唱了几百次,登了几十次台了,然而这一次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因为,楼觐在台下。

    江雨舟穿着男装,显得干净又有味道,而这套戏服又是楼觐专门让苏州的老师傅为她定做的,更可谓是锦上添花。

    台上胡琴婉转,江雨舟的身段曼妙又英气,唱腔有味又清晰,一颦一笑之间,气质卓然。

    江雨舟只要一上台,满心满眼便都是戏,不会再看台下观众半分。

    楼觐看着台上的江雨舟,微微眯着双眸,嘴角有着若有若无的笑。

    老太太坐在楼觐身旁,看到他看入迷的样子,忍不住暗暗笑了。

    楼觐交叠着双腿,跟着节奏轻轻拍打着。他之前没有认真接触过戏剧,哪怕是去徽城找寻黄梅戏演员,也只是为了帮老太太找优质的戏曲演员。

    今天也不知是怎的,或许是戏曲本身的韵味独特,又或许在台上咿咿呀呀的是江雨舟,这一出戏入他耳中显得格外有味道。

    台上这一出《孟丽君》,演出了精髓,江雨舟一怒一嗔,韵味十足。

    她一个小小的身板,在台上穿着男装竟然显得格外精神。

    楼觐第一次发现,江雨舟身上的戏曲韵味竟然这么足。她温柔婉转,又英气逼人,这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并不违和,反倒融合得恰到好处,似有一点点破壁的冲击感。

    楼觐不懂戏,此时却也被眼前的戏深深地吸引住,他的眼睛没有办法从江雨舟的身上挪开,耳边的音乐仿佛在此刻也显得多余。

    一场戏毕,台下掌声雷动。

    江雨舟和搭档下场去休息准备第二幕。

    “结束了?”楼觐忽然问身旁的老太太。

    老太太嗤笑一声:“你这小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懂戏。我跟你爷爷身上这些戏曲的基因,怎么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你身上?这是中场休息,准备第二幕了。”

    楼觐讪笑:“爷爷当年肯定也不懂戏,这不是为了追奶奶,盘下的这个上城剧院,这才算是勉勉强强懂了点这一行吗?”

    楼觐讨好着老太太,说得老太太心底暖暖的。

    老太太笑着长叹了一口气:“哎,那个时候啊,我才十五岁。也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看着台上咿咿呀呀地唱戏,你爷爷呢,坐在我身后,也不敢跟我打招呼。”

    “爷爷胆子这么小?”楼觐开着玩笑,“看到奶奶这样的大美人,竟然都不敢打招呼?”

    “你爷爷是北边来的,当时还是个穷小子。后来据他自己所说,他是在戏院门口看见了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跟着我来听了一场戏。当时听的是越剧,也是这出《孟丽君》。后来啊,你爷爷打听到我是俞家二小姐,知道自己如果不闯荡出什么名堂,肯定接近不了我。”

    楼觐看着老太太望着戏台时那出神的样子,忽觉这个剧院真的承载了老太太太多的回忆和美好。

    人都有年轻的时候,而老太太的青春里,承载了无数戏曲的神韵。

    “后来你爷爷的确在上城闯出了点名堂,但是呢,那是十五年后的事情了。我已经三十了,这在那个年代可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家里一直愁我的婚事,外面的人都嘲笑我觉得我丢人。但是呢,我一直在等你爷爷。”老太太笑得眉眼都弯了,“你爷爷来家里提亲的那一天,盘下了这家剧院。哎,可惜你爷爷比我大了七岁,不然啊,他的身子骨撑一撑,现在也能够跟我坐在这里一起听戏了。”

    楼觐第一次听到老太太提起这么多关于爷爷的事情。

    他早年在国外留学,爷爷在他高中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所以他对爷爷的印象并不是很清晰。

    “我以前听别人说过,您跟我爷爷的爱情当年可是震惊了整个上城。不过这种细节,还是头一次听说。奶奶,您这是让人羡慕了一辈子啊。”楼觐笑着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你爷爷的确是宠了我大半辈子。以后你啊,也要对雨舟这么好,听到了吗?”

    楼觐停顿了一下,没想到老太太会忽然将话题扯到江雨舟身上。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会的。”

    一场戏罢,看客散尽。

    老太太由司机送回了楼家老宅,楼觐去了后台,推开门看到江雨舟刚刚换掉戏服摘掉发饰,正在卸妆。

    “你怎么来后台了?”江雨舟此时脸上还挂着浓妆,乍一见到楼觐还有些不习惯。

    “前台已经没人了,难不成你想让我坐在空落落的前台等你?”楼觐一边解着袖扣一边走到江雨舟身旁,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江雨舟别过脸,继续对着镜子卸妆。

    “奶奶回去了吗?”

    “嗯。”

    “我刚才唱得怎么样?”江雨舟小心翼翼地问,像是一个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小孩子。

    “不错。”楼觐客观评价。

    “那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不夸我?”江雨舟倒了一些卸妆水浸湿化妆棉,按压在了眼睛上,等眼妆卸干净。

    戏曲的妆很浓,化妆需要很久,卸妆耗费的时间也不少。

    “我才进来不到两分钟。你也没有给我夸你的时间。”楼觐有点哭笑不得,“况且我也不懂戏。这些年我认认真真听过的,也就今天这么一场。”

    江雨舟一听这句话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睁着一只眼,另一只眼上仍敷着化妆棉,瞪了一眼楼觐:“也就是说之前在徽城,你没有认真听我唱戏?”

    楼觐莫名有一种被抓住了把柄的感觉。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我是为老太太去找人的。这不是找到了你?”

    江雨舟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那我真的还得谢谢楼先生,盲听找到了我。”

    楼觐有些无奈,忍不住问她:“你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脾气怎么这么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江雨舟,她微微皱眉:“本来是前天应该来的。我一向很准的。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推迟了吧。但是我生理期前几天,确实脾气会特别暴躁。”

    楼觐顿了一下,笑了:“你这是在提醒我小心一点的意思吗?”

    江雨舟压了压眉,放下化妆棉:“我可不敢。”

    楼觐在一旁拿出手机,开始看邮件。

    江雨舟卸妆的时间的确比他想象中要长,他倒是不知道戏曲有这么多讲究。

    “楼先生,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笑得很多?”江雨舟开始卸唇妆。

    楼觐正在看一份英文的邮件,专心致志,被江雨舟一句话弄分心了,抬头:“怎么,你还希望我永远对你板着一张脸?”

    “不是,但是一个冰山脸忽然有说有笑的,给我一种感觉。”江雨舟忍不住形容。

    “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江雨舟,我看你是胆子肥了。”楼觐忽然起身,走到江雨舟面前。

    他人高马大,将江雨舟吓了一跳。

    她手中卸妆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干吗?这里是后台,你别乱来。”

    楼觐单手抄兜,低头俯视江雨舟的时候,嘴角笑意略微带着一点点宠溺的味道。

    “昨天我问你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雨舟的小脑袋里这才冒出来昨天楼觐在游乐园的咖啡店里问她的话。

    “谈恋爱的事?”

    江雨舟微微皱了皱眉。她皱起眉的时候,眼角的残妆看上去特别娇俏可爱。但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却着实有点耐人寻味。

    江雨舟满脸仿佛都写着,你没开玩笑吧?

    “怎么好好的一件事情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好像变了味道?”楼觐昨天见她脸色不对劲才没有继续追问,想着再多给她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一天的时间,足够考虑了吧?

    他楼觐,需要被考虑这么久?

    楼觐此时被江雨舟吊得有些烦躁,他没想到江雨舟竟然真的会考虑。在他的印象里,江雨舟应该是满心满眼都喜欢他的。哪怕一开始他觉得她不是真心,也能够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到一点点讨好和爱慕。

    “你是认真的?”江雨舟是真的不敢相信楼觐。

    “你觉得我是个谐星?”

    江雨舟连忙摇头,她干脆也不卸妆了,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向楼觐。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楼先生这里碰壁太多次了。楼先生忽然这么说,我有点受宠若惊。”

    江雨舟的话真情实意,但是落入楼觐的耳中,有那么一点讽刺的味道。

    他完全有理由猜测这个丫头是在“报复”他之前的冷漠。

    “我再说一遍。江雨舟,我们试着谈恋爱。虽然不知道我们合适不合适,但起码现在我们是合法夫妻,这已经比别的情侣往前走一步了,不是吗?”

    江雨舟听得一愣一愣的,没忍住,微微皱眉:“楼先生,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能麻烦问一下您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哲学。”

    “哦,难怪您的逻辑非常奇怪。”

    什么叫,因为结婚了,所以比别的情侣往前走一步了?这是什么鬼逻辑?

    要不是江雨舟不是个糊涂的,还真的被楼觐给诓过去了。

    “我想再考虑一下。”江雨舟不是不想和楼觐谈恋爱,就像楼觐说的,这婚都已经结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况且,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愿意。

    但是,她现在心底还是空落落的,总觉得楼觐是心血来潮,等这一阵子热情和新鲜劲过去之后,她仍是孤身一人。

    得到后再失去,远比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要痛苦万倍。

    “我没耐心了。”楼觐的话相当直接,一下子封住了江雨舟的口,“事不过三。”

    “哦,那谈吧。”江雨舟舔了舔嘴唇。

    楼觐对于她这副犹犹豫豫的态度倒也不是很生气,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

    “那是不是应该改口?”

    江雨舟深吸了一口气,嘀咕一声:“之前是谁让我喊你楼先生的。”

    “此一时彼一时。”

    这个男人真的自成一套说辞。

    “那叫什么?楼觐?阿觐?”

    “老公。”

    “哎!”江雨舟连忙回了一句,笑嘻嘻地推开楼觐抬着她下巴的手,一点便宜都不让楼觐占。

    话毕,她还朝着楼觐吐了吐舌头。

    楼觐这才反应过来,江雨舟到底在干什么。

    他容许她得寸进尺之后,她真是半点便宜都不会被他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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