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乌鼠洞奇遇-《鬼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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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烟碟儿为难地说:“我们身上真没钱,顶多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同情你一下。”

    我说:“发扬人道主义也分跟谁啊,他算哪根毛儿?”

    厚脸皮司机说:“你小子又想跟我乍翅儿是不是?告诉你我可练过,别让我挨上你,挨上那就没轻的……”说着话伸胳膊蹬腿要动手。

    我撸胳膊挽袖子说:“你这套拳打南山养老院脚踢北海托儿所的把式,我正要领教领教……”

    大烟碟儿忙道:“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哥儿俩全看我面子行不行?”

    厚脸皮司机说:“有什么好商量的?全是你们害的,我连车都没了,往后拿什么养家糊口?我也不打算活了,今天非跟你们俩拼命不可!”

    我说:“想玩命是不是?是玩文的是玩武的,玩荤的还是玩素的,你划条道儿,我全接着!”

    大烟碟儿拦挡不住,我跟厚脸皮说话往一块凑,刚要动手,云霭遮住了最后一丝星光,土洞子里头立时黑得脸对脸也看不见人了,大烟碟儿嘴里叫着别动手,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来照亮,此刻光束在土洞中一照,才看清这是个坟窟窿,车子掉进来,撞裂了一口朽木棺材。

    我顾不上再跟厚脸皮争执,瞪大了眼看看周遭的情形,应该是解放前的老坟,那个土洞是盗洞,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坟,坟土浅,棺材也是很普通的柏木,虫吃鼠啃雨水浸泡,棺板朽烂发白,手电筒照进破棺,里面只有一具枯骨,就这么个山中老坟,也让盗墓贼掏过,厚脸皮觉得坟窟窿晦气,正想踩着棺材趴出洞去,突然从上头跳下一只外形似猫但比猫大很多的动物,样子很凶,两目如电,做出恫吓的姿势,好像不肯让人接近那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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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外形似猫的动物,比猫大比狗小,可能是貉子一类的东西,貉子也叫土狗,偶尔会在荒山里撞见,往往一看见人它就先逃了,此刻却一反常态,像是威胁我们不要走近棺材,我心想:“这口棺材早让盗墓贼掏过了,里头没留下什么,难道是土狗要啃死人枯骨?”

    厚脸皮挥手赶了几次,见赶不走,解下腰里系的武装带,一手拎着裤子,一手抡起武装带的铜头砸过去,他出手又快又狠,两下就把那土貉打跑了,看得大烟碟儿膛目结舌,厚脸皮得意地说:“别怕,我废你们俩这样的,空手都有富余,用不上裤腰带。”

    我怒从心头起,对大烟碟儿说道:“你别拦着我,我今儿个就摘了这个二皮脸的腰子……”

    大烟碟儿忙道:“别动手别动手,争来斗去还不是为了钱吗?我看这棺材里没准有值钱的东西,要不那只土貉怎么不让咱们走近。”

    厚脸皮听说有值钱的东西,半信半疑,推开那块生着蛆的破棺材盖子,让大烟碟儿拿手电筒往里头照,我也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只见棺中枯骨烂得不成形了,别说压棺的铜钱,布条也没剩下一丝半缕,全让盗墓贼掏走了,但棺中有个黑色的瓦罐,积着很厚一层灰土,厚脸皮迫不及待地揭开看,可那瓦罐里只是些半化成水的粮食渣子,气味有如醍醐,他看后一脸的失望。

    我和大烟碟儿却识得这东西非同小可,按着陕西河南等地的民风,坟墓棺材里必放一个瓦罐,罐中装有五谷,这意思是让先人保佑子孙后代五谷丰登,另外粮食本身也是一种陪葬品,金玉再多不能当饭吃,诸侯王大墓和皇陵的陪葬品中照样有稻谷粳米,只是很少被人重视,那些谷物埋到坟墓里的年深岁久,在很特殊的条件下,会使罐子里的粮食发酵变成美酒,死尸腐烂散发出的尸气,以及坟穴里的阴气,种种因素缺一不可,盗墓者揭开棺材中的罐子,如果闻不到腐臭,反而有种罕有的异香,民间说白话,称之为“顶棺酒”。

    由于顶棺酒极其少见,可遇不可求,因此价同黄金,帝王将相的古墓里有陪葬的金玉宝器,挖开一个能发横财,一般百姓没有那些值钱的陪葬品,但在清代以前的老坟,大多能挖出装粮食的罐子,只是每个坟穴里的具体情况各不相同,并不是哪座坟都能出顶棺酒,当年专有一路盗墓贼,挖坟掘墓不找金玉明器,当然碰上了也会顺手拿走,他们主要是找坟墓里的顶棺酒,我们出车祸掉进这个坟洞,居然无意中发现了顶棺酒,看成色不是绝品也是上品,之前赶走的那只土貉,恐怕正是被顶棺酒醍醐般的气味吸引而来。

    大烟碟儿拿出随身带的行军水壶,边把顶棺酒倒进去,边对厚脸皮说:“我们眼下真是没钱,但是这东西带回去能换钱,兄弟你出力帮忙带路,等东西出手挣了钱,不管是多是少,有你一份。”

    厚脸皮司机是一门心思,只要能挣钱的勾当,他什么都敢做,这次轮到大烟碟儿拿话把他唬住了,厚脸皮说:“我早看你们哥儿俩不是一般人了,要不然怎么会认得顶棺酒,莫非是吃盗墓挖坟这碗饭的不成?听说你们这行当能来大钱啊,往后你算我一个行不行,我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啊……”

    大烟碟儿说:“我们只是到乡下收古董的贩子,掏坟挖墓的活儿可不敢做,不过也缺人手,兄弟你要信得过我就跟我们一块干,哥哥早晚让你把这辆车的钱加倍挣回来,坟窟窿里不是讲话之所,咱先出去,别的事慢慢商量。”

    厚脸皮说:“老大,今后你看我的了,咱事儿上见,只要管吃管喝能挣钱,你一句话,我当圣旨接着。”

    山里的夜晚寒气很重,坟窟窿中更是阴冷,不能久留,我先打着手电筒爬出去,发现置身在山坡下的一大片坟地当中,新坟老坟都有,难怪路上会有纸人,有些坟头前还有给死人上供的点心果子,引得一些山猫野狗来吃,我们谁也不想在此守到天亮,便在漆黑的山沟里摸索前行,壮着胆子往外走,耳听风声凄厉,有如鬼哭。

    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东方渐亮,才走出这条狭窄的土沟,眼前豁然开朗,云海间一峰突起,屹然耸立,石崮云绕,气势磅礴,看样子这座大山正是通天岭,它横看是岭,侧看是峰,又往前行,望见岭下云雾中好似有个黑乎乎的大洞,我们无不骇异,通天岭下怎么有如此之大的洞窟,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洞穴轮廓浑圆,不似天成。

    云雾遮挡看不清楚,再走一程,相距半里地远,看出不是洞窟,而是岭下迷雾中凸起一个圆盘形的庞然大物,那是天上掉下的飞碟,还是地下冒出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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