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待日后,朕又何以面天下人,而言称朕‘受命于天,代天而牧天下元元’???” 面容略带严肃的发出接连数问,刘盈不忘稍止住话头,让刘交稍消化一番。 而后,刘盈才又微微一笑,亲切的拍了拍刘交的手臂。 “朕知王叔之虑,乃唯吾刘氏计、唯宗庙计。” “然太祖高皇帝临终之时,曾以宗庙社稷、天下万民之生计相托,于如此要紧之事,朕实不敢不慎重······” “且朕尝闻: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呵······” “若朕可日三省己身,承太祖高皇帝之遗志,仁义爱民、宽以养民,革除内忧外患,以强吾汉,纵朕居一茅草之屋,亦当自得威仪;” “反之,若朕横征暴敛,倒行逆施,视天下为草芥,纵朕得居之宫室高比泰山、阔胜东海,终亦不过桀、纣而已······” 言罢,刘盈终是腼腆一笑,旋即满是笑意的抬头望向刘交。 “王叔以为,此言然否?” 听闻刘盈此言,刘交先是下意识一急。 待看到刘盈目光中的坚定,以及气质中的那一抹云澹风轻,刘交纵是仍有疑虑,也终是只得缓缓点下头,表示自己认可刘盈的说法。 事实上,单就‘吕雉、刘盈母子二人谁住长乐,谁住未央’一事,刘交的立场,还是比较偏向于近十年前,已故酂文终侯萧何说出的那句话。 ——夫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 作为起自草莽、立于乱世,实际上并无血脉、法理传承的新兴统一政权,也汉室确实需要通过‘非壮丽无以重威’的方式,来坚固政权的统治合法性。 但换个角度来说,刘盈的解释,也算是另一层面的正确答桉。 ——政权的合法性,可能需要一些形象工程来辅以巩固,但绝不该完全由形象工程来建立。 道理再简单不过。 ——夏亡于夏桀姒(sì)癸之手,难道是因为夏都宫室不够华丽? 亦或是断送殷商王朝的商纣帝辛,所居住的殷都不够雄伟? 很显然,都不是。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确实如刘盈方才所言:如果皇帝真的能做到爱民如子,那即便皇宫是间茅草屋,那也必然是‘惟吾德馨’; 反之,若皇帝将桀、纣之流视作毕生的偶像,那即便是住上了天宫,也早晚会被‘宁有种乎’的华夏之民拉下王座。 要知道华夏,可是连‘闲神’都不养的彪悍民族! 就连神无能,都会被彪悍的华夏民族无情抛弃,甚至是唾弃,就更别提肉体凡胎,自称‘受命于天’的暴虐君主了。 当然,如果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兄长、汉太祖高皇帝刘邦,那刘交可能还会再试着劝一劝,以恢复‘天子居长乐而威服四海’的正常状况。 但稍想了想眼前的侄子刘盈的为人,刘交便也就释怀了。 ——眼前这位,可是能在众目癸癸之下,以监国太子之身喊下那句‘郑国渠一天不修好,长安城就一天不建造’的主! 相比起那句已经传遍天下的‘渠不成,都不筑’,刘盈以‘朕虽冠,然仍幼’为由,再次将长乐宫让给太后吕雉,也就是无比寻常的事了。 再者,刘盈提到的其他几点,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此刻,刘交之所以能坐在御辇之上,劝刘盈‘再考虑考虑,争取早日住进长乐宫’,正是因为片刻之前,刘盈巧妙化解了这个问题,以‘一切如故’的决定完美化解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隐患! 可若是方才,刘盈真的接过叔孙通的话头,表示‘朕确实应该住进长乐宫’,那此刻,刘交恐怕就要躲在尚冠里的楚王府内,好好想想怎么在这位心狠手辣的侄子手里,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了。 总体而言,对于刘盈最终做出的决定,刘交的第一反应是‘这样或许不行’; 但在仔细考虑过之后,刘交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对于汉室而言,刘盈拒绝,起码是‘暂时拒绝住进长乐’,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相较于‘天子住在长乐宫,太后住在未央宫’的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如今的汉室也显然更需要稳定的政治环境。 当然,还有一点,是刘盈没明说,此刻却在心底里盘算的。 ——借着‘加冠成人’把太后老娘赶出长乐宫,不单单会让刘盈在天下人心中留下‘不孝顺’的印象,也不单单会让原本稳定的朝堂横生波澜。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