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老夫倒是以为,陛下所言之‘考举’,或可一试。” 思虑良久,曹参才终是淡然道出一语,又赶在王陵开口之前一抬手,示意王陵稍安勿躁。 “安国侯不急驳,且闻老夫一言。” 慢条斯理的道出一语,将王陵再次躁动起来的情绪勉强安抚下去,曹参便也学着王陵方才的模样,伸出一只手,在王陵面前掰起了手指。 “其一者:安国侯亦言,凡陛下所举之政,无不先小试牛刀,而后循序渐进,久行方为定制。” “然安国侯何不试想:陛下所举之政,为何皆如此?” “为何陛下‘小试牛刀’之政,皆可循序渐进而不受阻,久行而渐为定制?” 面带严肃的发出一问,曹参望向王陵的目光中,更不由得带上了一抹郑重。 “安国侯试想:若高皇帝十一年,陛下主平关中粮价之鼎沸,然终不得果,少府官营粮米之策,安能为高皇帝所纳?” “又后,若少府官营粮米而横生事端,官营粮米之政安能稳行至今,以隐为朝堂定制?” “安国侯莫不以为,少府官营粮米之政推行至今,皆赖先太祖高皇帝镇压朝堂,又此事关乎民生民计,方未生大祸?” 又是接连两问,曹参终是缓缓摇了摇头,语调中,更是带上了一抹语重心长。 “安国侯,视陛下过轻、视太后过轻矣~” “于陛下之能,安国侯,恐仍未看明······” 说到这里,曹参终是从主位上起身,负手走到堂侧,对仆人低声耳语了几句。 片刻之后,便见几卷分明年头不远,却已隐隐有些泛旧的竹简,被仆人恭敬的送入堂内,又被曹参亲手递到了王陵手中。 见此,王陵纵是仍有疑虑,也只能是缓缓低下头,翻看起了手中的竹简。 片刻之后,随着王陵愈发惊骇的目光,曹参那满是唏嘘得音调,也再次于客堂内响起。 “往数年,凡朝堂公卿、功侯贵戚,乃至先皇诸子,于‘少府官营粮米’之政暗中作祟者,不知凡几······” “更地方县道小吏,窃官营之米粮、钱资,亦甚私占少府官仓、伺机掠夺民财者,更不胜枚举。” “只安国侯履任内史不久,又久离朝堂中枢,于个中详要,颇有所不知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感叹声,王陵面色只更沉一分,目光却死死锁定在眼前的竹简之上,一刻都不敢移开。 “蓝田奏报:蓝田令私贿粮市令吏,加米价石五百钱;粮市每售米一石,蓝田令得钱二百,粮食令吏、官佐分食三百······” “池阳奏报:池阳令独霸粮市,虽米价遵相府之制,然日售米仅百石;民苦粮米之寡,又敢怒不敢言,只得竞价而买;故新丰粮市所售之米,价高者得······” “新丰奏报:建成侯世子假太后手令,拨新丰仓官米万五千石,售粮所得之钱千万;合早先之调,建成侯府入新丰仓之钱、粮··········” “——钱千万余,粮十数万石?!!” 看着竹简之上,那一个个明明泛着墨黑,却无不令人看出猩红的字迹,王陵的鼻息只愈发粗重起来。 待默念到‘建成侯府入新丰仓之钱、粮,合计钱千万余,粮十数万石’时,王陵终是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语调猛地拔高! 而后,便是一声沉闷的响声,在相府客堂响起······ 砰!!! “奸妄!” “凡此策所录,尽汉奸妄也!!!” 怒不可遏的将手在案几上一拍,王陵只觉怒火更甚,更不忘朝曹参扬了扬手中竹简。 “若此间事为高皇帝所知,恐不日便血流漂杵于关中!” 愤愤不平的又发出一声咆哮,王陵一把将手中竹简砸在地上,又余怒未消的望向曹参。 “即曹相早知此间之事,又何不助陛下尽惩治之,反袖手旁观?!” “——太祖高皇帝在天有灵,若知曹相尸位素餐,坐视刁蛮之吏害汉社稷,又安能不怒!!!” 听闻王陵竟不由分说斥责起自己,曹参目光只顿时一冷! 眯着眼,盯着王陵看了好一会儿,曹参才深吸一口气,旋即不着痕迹的低下头,抓起茶碗浅嘬了一口。 “内史贵人多忘事,当是未曾留意······” 意味深长的道出一语,曹参头都不台,不紧不慢的用指尖挑起了碗中茶杆。 “汉十二年夏四月,太祖高皇帝驾崩,举国丧;夏五月,御史中丞奉太后诏谕,尽发采风御史于关中;” “至季夏,采风御史归长安,廷尉大牢,便多出数百道生面孔·······” “待秋收之后,太后令廷尉问斩刑徒,朝中公卿多言‘先皇驾崩,国丧未罢,斩之不详’,然为太后所否。”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