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红豆生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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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彼得听了他二人的对话,忙往贺云钦那边看过去。

    他急于弄明白那阵法的奥妙,等了半晌不见贺云钦接茬,只得自顾自推门下来,对秦学锴道:“实不相瞒,虞小姐之所以问这异术,乃是鄙人有一桩待解之悬案特托她打听,既找到了现成能解阵法的人,还请秦同学带我们一同前往。”

    秦学锴愣住,求证似的看向红豆。

    红豆脑筋转得奇快,当即顺着王彼得的话,对秦学锴笑道:“的确是这样没错,王探长手里有桩悬案跟这书上异术有关,可惜我们都看不懂这阵法,所以才四处打听。”

    秦学锴恍悟地点点头:“破案要紧,那我这就带你们去找邓学长。”

    事已谈妥,红豆和王彼得四道目光齐刷刷看向贺云钦。

    贺云钦仍在跟贺竹筠说话,明知此时就该采纳王彼得的建议,用洋车载着这几人一道去找那位所谓邓学长,可一想起这人是秦学锴找来,又有种难以捕捉的淡淡不舒服的滋味。

    说了一会,就连妹妹今日那几堂的先生叫什么名字都一一弄明白了,实在聊无可聊,这才一脸淡然往后头看去。

    王彼得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走吧。”

    贺云钦看一眼跟红豆并肩而立的秦学锴,摸摸下巴,走到车前,开了车门道:“那位学长现在何处?”

    秦学锴跟在王彼得后头上了车:“就在边上的尼新路香杉弄。”

    这时红豆也跟着要上车,因王彼得坐在前头,这一下若是上了车,便是跟秦学锴并排而座。

    贺云钦忽然提醒她道:“虞小姐,你第一堂课是国文课,‘不能迟到更不能缺席’,那边自有我和王探长去了解,虞小姐还是别耽误功课的好。”

    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红豆扭头一看,边上的贺竹筠正满脸不解地望着她,想是碍于教养,一时未将疑问宣之于口。

    后脑勺上尚有另一道打量的目光,不用猜也知源自贺家大少奶奶。

    她不露痕迹缩回已摸向车门把上的手,故作恍然笑道:“瞧我,为了帮王探长查案,都忘了自己有课了,既然秦学长能带路,那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不说有严夫子的课,单是叫贺家少奶奶和贺四看见她跟着贺云钦的洋车到处乱跑,怕是也大大的不妥。

    说罢,以极爽朗的姿态对贺云钦等人挥手作别,转过身来,对贺竹筠道:“贺学妹,你第一堂什么课。”

    贺竹筠疑虑顿消,莞尔道:“也是国文课,怕严夫子提前点名,所以我才来得这么早。”

    ***

    车启动,秦学锴跟王彼得说了几句话,忽生出几分茫然,刚才明明是要同红豆一起去找邓学长的,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三个大男人同车了。

    想起昨天在红豆舅舅家潘公馆门口也曾碰到过红豆和贺云钦王彼得在一处,便重新正色打量贺云钦。

    这人虽是副教授,年龄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上回茶话会听几名同系学生议论贺云钦,其中有个素喜旧诗的女学生,说只消对着贺云钦看上几眼,便会生出种“玉山琪树”之感,可见在女孩子眼中,贺云钦生得有多倜傥潇洒。无怪当时贺云钦讲课时,底下座无虚席。

    而红豆自从上回茶话会破了王彼得的桥牌游戏,如今俨然以王彼得的助手自居,若是接下来跟着王彼得四处查案,难免会常跟贺云钦打交道,就不知红豆对此人印象如何。

    转念一想,红豆一贯不喜受拘束,就算眼下做了王彼得的助手,未必能长久做下去,何况贺云钦回国近一年了,以这人的家世品貌,早该有了女朋友。念头浮起,又松了口气。

    正胡思乱想,就听贺云钦道:“已到了香杉弄了,不知这位邓先生住在几号。”

    秦学锴探身往外一瞧,忙开了车门道:“就在弄口第一家。”

    到了那家,秦学锴敲开门,托下人传话:“早前跟邓学长约好了,还请帮忙通传,就说在下是圣约翰的秦学锴。”

    下人领着几人进去,有位三十出头的男子闻声出来,浓眉悬鼻,目光锐利如星,穿件颇体面的青色丝光棉长袍,头发却乱蓬蓬的好似鸡窝。正是邓归庄。

    邓归庄见了诸人,讶问秦学锴:“这二位是?”

    秦学锴忙禀明来意,给两边做介绍。

    贺云钦将那本玄宗野录取出,请邓归庄过目:“本埠早前有桩女子被害案,尸首上被人插上了七根木钉,说起死相,倒与这本旧籍上所载异术相仿,为了查案,我等不揣冒昧,特登门向邓先生请教。”

    邓归庄接过那书翻阅起来,心里却在暗自审度贺云钦。虽然贺云钦只报了名讳,并未自报家门,然而贺孟枚在本埠影响力太广,他察言观貌,早猜到这人是贺家子弟。

    他秉性古怪,素不喜跟阔人来往,怎奈这人倒甚懂礼节,无法让人生出半分恶感,静了一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片道:“这书的确是十年前在下创办这团契时所收录,说句不怕各位见笑的话,在下当年因为研究古怪神秘学走火入魔,险些荒废了学业。这书不算本宗的道教或玄宗,乃是从暹罗国传来,清末八国洋鬼子混战,各地兵连祸结,此书于战火中传入我国,后为我国一位道士所得,为了做研究,道士专请懂暹罗语的人做翻译。然而这懂暹罗语的人不懂玄术,懂玄术的又不懂暹罗语,所以这书翻译得狗屁不通。当时我虽将这本书进行了收录,却也不知其详。”

    秦学锴难掩失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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