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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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走投无路的疯子,挟持了一个小孩儿,僵在顶楼呢,嚷嚷着要一起死。”

    “你看到刚才的视频没,孩子又黑又瘦,跟个营养不良的小猴似的,吓傻了都,不会哭也不会动,像个木偶,造孽哟。”

    “我看凶多吉少,咱还是赶紧走,穷途末路、死都不怕的人,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虽然也是个可怜人,但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就是!”

    “……”

    听到和孩子有关,桑宁拦住一边惋惜摇头一边行色匆匆的两位大姐:“不好意思,您刚才说的视频,我可以看一下吗?”

    视频拍得慌乱,镜头抖来抖去,但还是能看清大致发生了什么。

    桑宁眼神一紧,不顾身后有人呼喊,拨开人群逆流向上,往顶楼跑去。

    ——

    银盛名景49楼,盛连浔的办公室独占一层。

    室内设计出自纽约名家设计师,黑白为主体色调,以浅灰做点缀,风格简洁干净,棱角鲜明,线条利落,整体像它的主人一样,漫不经心中透着冷淡。

    四面墙壁很空,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挂着一幅画,素描,运笔很简单,大开幅,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看起来与整体格格不入。

    盛连浔正在翻看文件,总助周池步履匆忙,叩开门:“盛总,现在有个意外情况,有点棘手。”

    周池年纪轻轻坐到总助的位置,自然有他过人的本事,八面玲珑又有点手腕,做事一向稳妥。

    他说有点棘手,应该不会是小问题。

    “怎么了?”盛连浔双腿交叠,向后一靠,声线低而沉。

    “一个男人挟持了个孩子,现在就在银盛的顶楼。”

    盛连浔冷峻的眉心微拧:“要钱?”

    周池叹气:“要钱就不难办了,那个男人要求北市新闻台的两个记者过来。当面给他下跪道歉,这样一来,对我们的影响太恶劣了。”

    早就整理好了资料,周池递给盛连浔。

    企图行凶的男人有个十岁的女儿,小小年纪得了儿童尿毒症,已经很严重,需要移植,可是没有合适的肾.源。

    他老婆早就没了,独身多年,辛苦养育女儿,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当然不愿放弃孩子的生命,卖掉房子,倾家荡产,到处想办法打听适配的肾.源。

    后来终于打听到门路,欣喜若狂的他不惜一切代价,将手里的钱尽数掏空,没想到却遭遇骗子,卷了钱一走了之。

    就在两天前,他的女儿去世了。

    他的世界完全崩塌。

    他要控诉这个社会的不公,控诉人情的冷漠,他要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以最惨烈的方式,让无数人记住他女儿的故事。

    “报警了吗?”

    “刚报警,警察很快到。”

    盛连浔随手拿起桌上的铅笔,在纸上圈画了几笔,而后笔杆在指间一转,声音没有一点温度:“那就交给警察处理,我们不必插手。”

    巨大的落地窗,浅淡的光线折进来,薄薄一层,覆在他那张年轻且英俊的脸上。

    眉浓眼凛,神色冷淡。

    周池总觉得自家盛总特别像一幅世界名画,好看衿贵中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他犹豫:“盛总,毕竟事情出在银盛,这个人也确实可怜,要不要您出面安抚几句?”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甚至连针尖落地都清晰可闻。

    良久,盛连浔才淡淡开口。

    “周池,”他长眉微挑,似笑非笑,干净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节奏缓,却带来强有力的压迫感,“这样吧,我们以后做悲天悯人的大慈善家,兼任世界维和大使,你亲自给我挂上金质勋章,上面就刻‘菩萨心肠,百世流芳’,怎么样?”

    周池眼观鼻鼻观心,紧紧闭上嘴。

    他倒是忘了,这位小盛总并不是好惹的性子。

    盛家是北市首屈一指的大家豪族,祖上便是高门大户,家境殷实,后来投身实业,建立了庞大的企业集团,一代代累积下来人脉和财富。

    在北市完全是呼风唤雨的角色。

    盛家的门风严,因此虽然家大业大,也没出过什么纨绔子。

    只是多年前出了平夏儿童康健园那件失火惨案后,一向强势的盛夫人苏越乔一病不起,觉得对儿子亏欠太多,盛家上下对盛连浔这个独子很是骄纵宠溺。

    这也养成了他不爱守规矩,做事狠厉果断的风格。

    当年那起工人失踪案几乎动摇盛氏的根基,盛连浔也受了不少挫,可顶着腥风血雨他硬是撑了起来,尽管年纪轻,这几年一样把董事会那群嘴碎事多的老家伙治的服服帖帖。

    盛连浔自正式接手盛氏以来对外一直相当低调,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也难怪他会对周池的提议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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