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府和丞相府，都在东宫的严密监视中，苏大学士和陈丞相的反应，也不算让人意外，两人都先选择了试探。 陈丞相这边派了礼部尚书往宫中求见皇上，而苏大学士那边，则派出了御史大夫。 可惜谁去找皇上都没用，皇上压根没在宫里。而且他将这些“俗务”推给儿子之后，才没心思掺和这些破事儿呢！人家还要专心致志努力，争取早日“引起入体”，每天打坐就要花很多时间了，剩下的空闲陪小宝贝上官鸾都不够用，谁有闲心管别的？ 因此分属两派的礼部尚书和御史大夫，在延英殿值房等召见，两人一边相互寒暄试探着瞎聊，一边呆呆等着，茶水喝了一肚子，从早等到晚，最终只等来了齐正荣的一句话。 “皇上没空见二位大人。”齐正荣笑眯眯，态度很礼貌：“皇上说了，二位大人若是有要事，可以直接往东宫请示太子殿下。眼下太子殿下摄政监国，大人们有任何事都可以和殿下直说，由殿下看着处理。” “可是……”礼部尚书和御史大夫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了几分犹豫：“齐总管，我们真的有要事需要请皇上定夺，您……” “二位大人。”齐正荣依旧笑眯眯，但语气可不再像之前一样和缓：“陛下的意思，咱家都已经转达明白了，您二位等在这里也是没用，不如二位还是移步往东宫去，也免得耽搁了大事。” “可是，”御史大夫仗着他言官的身份，心一横，干脆直说了：“我二人所需上奏之事，事涉太子，总得先找圣上讨个示下。” “不就是太子妃娘娘今日陪着太子上朝的事嘛！”齐正荣的语气轻描淡写，并且偷换概念溜得一批：“您二位又不是头一日认识太子殿下。殿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对太子妃，那是宠到骨子里了。二位大人也不是外人，咱们也就私下里说说，这太子殿下，的确是有些惧内，不过呢，都是男人，二位大人也都清楚，这男人怕女人，哪有真的畏惧的？不过是因为太过喜爱，所以总不想让心爱的女人生气，因此平日里多让着些罢了，您二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呃……”礼部尚书和御史大夫一齐语塞，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儿。太子私下里爱怎么宠太子妃，有多惧内，那是太子家事，他们才管不着呢！但带着太子妃上朝，那是什么性质？！ 然而就算反驳的话到了嘴边，这两人当着齐正荣的面，还是没有随意开口。因为齐正荣的态度，颇为耐人寻味啊！ 他这是在明白的告诉礼部尚书和御史大夫，少管闲事。他们听明白了，但却不舍得立刻就离开。 “咱们太子殿下嘛，精明强势，能力那是一等一的，皇上将朝政交给太子殿下，那是没什么不放心的。”齐正荣扫了他们一眼，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殿下年轻，和太子妃感情好，平日在宫里小夫妻两个也是走到哪粘到哪，太子殿下之前往御书房来找皇上，三次里有两次也是要带着太子妃的，而太子妃娘娘那边也一样，无论是往寿安宫问安，还是去未央宫，太子殿下也都是要陪着的，这咱们在宫里早都看惯了，可算个什么事儿呢？！不信二位大人去问问驸马都尉，可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您二位今日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皇上是明白的，只不过陛下正在大福殿罪己思过，不值当为了这点小事出来一趟。皇上的意思呢，杂家刚才都已经转达明白了。最近朝中事多，二位大人想必也忙得很，就别在此耽搁了吧？耽搁了国家大事，反倒成了大人们的罪过了，那多不好。” 齐正荣多会说话，洋洋洒洒一大套，态度和软，但里头的芯儿可硬到硌牙。 御史大夫和礼部尚书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再坚持，眼睁睁的看着齐正荣转身离去。 齐正荣走了之后，这俩人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积年老对头了，立刻凑在一起讨论起来。 “尚书大人，”御史大夫先开口：“您看齐总管刚刚说得那些……是否能代表皇上的态度？” “甭管如何，反正今日想求见皇上是不成了。”礼部尚书摆摆手：“我们等在这里也是没用。齐总管刚刚那番话是向着谁，已经很明白了，依我看……呵……” 礼部尚书话没说完，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忧虑。 皇上身边的大总管都向着东宫，这宫里的天，其实已经变了。 “长公主这些日子都住在宫里照顾太后娘娘。”御史大夫眯眼思忖了一阵子之后，才又开口说道：“不过驸马都尉倒没有日日留宿宫中。今日之事，宗亲们的态度也是很重要，还有今日早朝，殿前都指挥使赵大人不发一语，但脸色可说不上好看。” 御史大夫主动示好，礼部尚书当然立刻接招，毕竟眼下大家目的一致。 “不如我们一起去见见驸马都尉。”礼部尚书主动提议：“宗亲那边，几位上了年纪的亲王都不管事了，驸马都尉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还有赵大人那边……” “走，走。”御史大夫点点头，苏大学士已经想到了若是见不到皇上该如何。提前交代他若是可能，就拉着陈丞相一派的人一起去试探一下宗亲和皇上亲信的态度。 而陈丞相显然提前交代得更仔细一些，因此两人一起离开时，礼部尚书主动说了一句：“唉！今日这事儿闹的。也不知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下官只是发愁，消息若是传到各个州府后会怎样，还有各地学子，真闹起来，恐怕很难弹压。” 御史大夫看了礼部尚书一眼，却并没有顺势接过话头，而是笑眯眯地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别耽搁了，先去找驸马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