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北剧的楔子-《中国文学研究·戏曲篇》
第(2/3)页
四
底下论及第二点,即楔子与“折”的差别。严格的讲起来,“折”与楔子在实质上并没有多大差别。这二者之间,决无崭若鸿沟的界线。其最大的差别,则大抵在形式上而不在实质上。
第一,楔子里所用的曲,止是一二小令,不用长套,而“折”里的曲,则非用长套不可。“折”里的长套,通常用的是《仙吕点绛唇》,《正宫端正好》,《黄钟醉花阴》,《商调集贤宾》,《越调斗鹌鹑》,《双调新水令》之类,每套多者十余曲,少者亦六七曲。楔子所用的一二小令,则大都为:
仙吕赏花时 仙吕端正好 仙吕忆王孙 越调金蕉叶
正宫普天乐 后庭花带过柳叶儿
之类。但《仙吕忆王孙》以下数种,不过偶一见之,其在楔子中最常使用者则为《仙吕赏花时》、《仙吕端正好》二曲,而《仙吕赏花时》用得尤多。试举《元人百种曲》为例。百种曲中,有楔子的剧本凡六十九种,其中有三种具有两个楔子的,故实际上共有楔子七十二个。
此外,《西厢五剧》、杂剧《十段锦》、《盛明杂剧》诸书中的有楔子的剧本,也都用的是《仙吕赏花时》、《仙吕端正好》二曲。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十段锦》中的《关云长义勇辞金》,其楔子里的曲,用的是《后庭花带过柳叶儿》,再一个是《盛明杂剧》中的《团花凤》,其楔子里的曲,用的是《普天乐》。更有一个例外之例外,是《西厢五剧》中的第二剧《崔莺莺夜听琴》,其楔子竟用《正宫端正好》套数全套。这实是一个例外。
除了《崔莺莺夜听琴》的一个“例外”之外,其他各种正则的楔子,所用零曲的数目,至多不出三个,而以用一个者为最多;用两个者次之;用三个者最少。如用两个三个的零曲,则其第二曲,第三曲必为前曲的幺篇,即同腔,并不另换一个曲调。其式可分为三种:
第一式《赏花时》或《端正好》等本曲
第二式《赏花时》等本曲 么
第三式《赏花时》等本曲 幺 幺
第三式用者绝少,仅在《十段锦》中《兰红叶从良烟花梦》一剧的第一楔子中一见之而已,其“曲”则别名为“三转赏花时”。
这乃是楔子与“折”的最显著的一个差别,是我们一见便分辨得出的差别。
由此,又引出第二个“折”与“楔子”的差别来。原来北剧构成的元素为“曲”、“白”、“科”三种。曲由主角来唱,是抒情的。“白”则为对话。“科”则表示动作。“曲”虽有时亦作为问或答之用,然十之九皆是抒唱主角情绪的。因此,在“折”里,因曲是一个长套,便可用来充分的抒写主角的情绪的。在楔子里,因所唱的曲止是一二小令,故唱者便未能十分的抒叙他的情绪。换一句话,在“楔子”里,主角唱的人只唱一二小令,不必充分发挥他的情绪。在“折”里,则主唱的人所唱者为一个长套,有尽量倾泄他或她的紧张或激昂的心绪的可能。
“折”与楔子更有第三个差别。“折”里的唱者,严格的只限于“主唱角”之正末或者正旦,有时主唱角以外的角色,亦在折中唱一二零曲。然此种零曲,却并不算在套数之内。在楔子里,则唱曲者不限于“主唱角”之正末或正旦,别的角色,如副末及别的角色,亦可在楔子里主唱。此种主唱角,可以别名之为“临时主唱角”。
在《元人百种曲》的七十二楔子中,以“临时主唱角”唱曲者,共有八个,即占十分之一以上。临时主唱角以冲末为最多,此外则为末、净,还有一个不注明用何角色扮演的张飞。
五
现在论第三点。北剧的楔子,其位置初无定则,或在折间,或在剧首,大抵以在剧首者为最多。在折间之楔子,则其位置更可分数种,或在第一折与第二折间,或在第二折与第三折间,或在第三折与第四折间,更有在第四折与第五折间者。今将《元人百种曲》中七十二楔子的位置,列举于下:
甲)在剧首者凡五十二:《汉宫秋》《谢天香》《金线池》《窦娥冤》《蝴蝶梦》《鲁斋郎》《梧桐雨》《谇范叔》《忍字记》《看钱奴》《冤家债主》《燕青博鱼》《老生儿》《生金阁》《度柳翠》《柳毅传书》《单鞭夺槊》《曲江池》《潇湘雨》《酷寒亭》《赵氏孤儿》《竹坞听琴》《魔合罗》《薛仁贵》《罗李郎》《灰阑记》《范张鸡黍》《?梅香》《王粲登楼》《倩女离魂》《留鞋记》《扬州梦》《东堂老》《杀狗劝夫》《还牢末》《城南柳》《儿女团圆》《马陵道》《冻苏秦》《谢金吾》《抱妆盒》《盆儿鬼》《陈州粜米》《合同文字》《朱砂担》《争报恩》《鸳鸯被》《梧桐叶》《碧桃花》《来生债》《竹叶舟》《桃花女》(?)
乙)在折间者凡二十: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