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做一个可爱的大人-《别动我家小可爱》


    第(2/3)页

    周甜甜盯着前方微微晃神,尾音明显拖长,一脸心不在焉。

    程柔顺着周甜甜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前面浩浩荡荡一群人往这边走过来。程柔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会自带锋芒,让人一眼便能从人群中辨认出来。沈落这会儿正和徐燃说话,扎着高马尾,半张侧脸落着午后的金光,一颦一笑都像摊开的画卷,而且沈落比她高,宽大肥硕的校服穿在沈落身上一点都不显得难看,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深深叹了一口气。

    周甜甜小声道:“七班估计也是来排练的,我们要不要打招呼啊?”

    程柔刚想否认,前方的队伍突然莫名躁动起来,推推搡搡地往后喊徐燃的名字。徐燃的视线掠过众人的起哄声,准确无误地落在程柔身上,程柔走近后便硬着头皮停下了。

    沈落率先开口:“你们排练呢?”

    “嗯。”程柔点了点头,干巴巴地反问,“你们也是啊?”

    显而易见啊!你问个鬼!

    程柔顿时后悔,觉得自己的智商也比不过人家……等会儿,她为什么要拿自己跟沈落比?

    程柔心里一阵纠结,眉间便下意识皱成一小块疙瘩,沈落却误会她是为大合唱忧心,问她是不是练得不好。

    程柔踩着台阶下,乖乖点头。

    沈落得意一笑:“哦,我练得可好了。”

    程柔:“……”

    林晏突然插话道:“你让徐燃教你啊,他唱歌好听!”

    徐燃从一开始就将视线落在程柔身上,但目光缥缈,显然是在走神。

    “教谁?”

    林晏说:“程柔啊!”

    徐燃的视线倏忽和程柔对上,程柔没听过徐燃唱歌,但他玩架子鼓,应该音乐细胞挺足?程柔胡乱想着,却见他蹙眉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左右看了看。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众人:“……”

    程柔脸上一红,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把拍开徐燃的手:“没……没瘦吧,我没注意。”

    “瘦了。”徐燃莫名执着地盯着她看,“你是不是没按时吃饭?”

    大家轻咳一声,纷纷往两边走,沈落垂着眼,一言不发地跟着众人离开。

    周甜甜立马抓住林晏的胳膊:“我也不会唱,你教教我呗。”

    林晏挠了挠头:“我自己词都没记住,怎么教你?”

    周甜甜连忙道:“真巧!我词也没记住,我们可以一块记词。”

    你们唱的不是同一首歌啊。程柔抚额失笑,但周甜甜已经跟林晏在一旁达成好好学习、共同进步的共识。

    徐燃抬手在程柔眼前打了一个响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大方啊?”

    程柔一脸困惑。

    “我跟你说话,你在看别人?”

    程柔:“……”

    程柔怕徐燃一会儿毛病突发,接回上面的话:“瘦没瘦不知道,但我有按时吃饭。”

    徐燃瞬间被顺毛,终于想起林晏说的话,问程柔十二班唱什么歌。

    “《我的中国心》。”

    徐燃顿了一下:“张印还挺会挑啊。”

    程柔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负责合唱比赛的老师催促,他们仓皇定下的,只能让张印背锅。徐燃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了振,程柔站在他身前,无意扫了一眼——沈落。

    程柔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绕过徐燃,想回教室,却被他一把抓住。

    徐燃冲电话那边说了一句,微微拉远听筒对程柔说:“今天放学等我。”

    “干吗?”程柔顿了一下,“我下午得补黑板报。”

    “那你在教室等我。”徐燃的手指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肘,“我得把你养回来。”

    程柔当时没明白,放学后才懂得徐燃那句“养回来”就是字面的意义。

    五四青年节那天,学校安排了学生会对每个班级的黑板报进行检查,凡是不过关的都得重新画。原本十二班的干部想要另辟蹊径,只画图片不加文字,但一听说领导给学生会的标准是“图文并茂”,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他们用水彩在中间画了一幅少年们在落日下的背影,左边是关于“五四青年节”由来的文章,右边用花边圈出一大片空位,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十二班每位同学的签名。张印一边嘲笑他们把自己当作明星走红毯后签名,一边把自己的名字签在最上面的位置。

    当时关于“落日少年”与“清晨少年”有个不小的争议,有人认为落日好看,有人认为清晨更显朝气,程柔倒是无所谓,但最后投票的时候还是选了“落日”。在这之前,班长曾提出让她担负绘画的任务,但她最后也只是负责画了草稿图。

    程柔靠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黑板报,身后是许舒亭和温思屿争执的声音。许舒亭上次说不管温思屿,就真的两天没搭理对方,温思屿顿时急了,不再管面子的问题,频频给许舒亭买零食示好。许舒亭扛不住诱惑又不想自己打脸,硬生生扭过头。

    温思屿似有所觉,立马举旗投降:“我跟你姓,我跟你姓,从今以后我就叫许思屿!”

    两人长达三天的冷战总算宣告结束。

    温思屿自从上次惹对方生气之后,一直心有戚戚,果不其然,吵没两句,温思屿就不说话了,低着脑袋乖乖听许舒亭讲题。

    程柔走上讲台找粉笔时,他们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许舒亭跟程柔刚挥了挥手走出教室门,突然又原地返回探出脑袋冲程柔叫嚷。

    “徐燃提了好多东西过来!应该是街口的茶点!那个味,我一闻就知道了!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温思屿拖着往走廊走。

    温思屿闷声道:“你想吃啊,我带你去。”

    程柔愣了愣,刚把半截粉笔握进手心里,就看到徐燃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进教室,精确地找到她的课桌位置,不慌不忙地开始摆放茶点。

    程柔被徐燃的大阵仗吓了一跳,但她手上满是粉笔灰,离远一点后才问:“你喂猪呢?”

    徐燃无辜地看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把自己骂进去了,立马改口。

    “你买这么多,我们又吃不下。”

    “吃不下再提回去。”徐燃拆了筷子,给程柔夹了一块红豆糕,“张嘴。”

    程柔看了看自己的手,低头咬了一口,软糯又清甜,饥饿感瞬间被刺激得一发不可收拾。

    但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啊。

    程柔试探一问:“我家的红豆糕不会都是你买的吧?”

    徐燃不置可否,只问好不好吃,程柔点头后他才一一解释。

    “奶奶说你胃口太挑,不喜欢有椰汁味,但秦淮的红豆糕大多数都加了椰汁,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不加的。”徐燃把旁边温热的奶茶插上吸管,往对方眼前递了递,“喝一口?”

    程柔站着没动,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说:“我还是先把黑板报弄完吧。”

    她刚说完就感觉耳后微微发烫,像被落日一不小心沾染上的半片云,徐燃反坐在椅子上看着程柔抬手写字,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中间的画。

    他问:“中间的画是你画的吗?”

    程柔微微讶异,不明白徐燃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我只画了草稿图。”

    徐燃握着一杯奶茶晃了晃:“你好像特别喜欢画背影,而且每一次画背影都喜欢在影子上多用笔墨。你初中时还画过一幅送我。”

    程柔不自然地转过头,捧着手机继续写字。徐燃所说的那幅画,是她在美术课上画的作业,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画了徐燃的背影,还兴致勃勃地在课后送给了对方。她不免觉得脸热,当初手拙,估计也画得不好。

    “你怎么不学画画?”徐燃问。

    程柔手上一滑,写到结尾的“年”字突兀地往下延长,半晌后她才吐出一口气,擦掉重写。

    “我对颜料过敏。”

    周甜甜他们都好奇她为什么不学画画,明明这么喜欢,为什么还是选择读理科。

    她不是不学,是不能。

    她没办法对她们说出的话,竟然轻而易举就能告诉徐燃,可是随之而来的沮丧刹那席卷她整个脑袋,像刚灌下一整瓶气泡水,涨得胸口难受。身后的徐燃半天没说话,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文章,抬头继续在模糊的字迹上重新临摹一遍,再抬头时,视线中却突然闯入一个黄澄澄的蛋挞。

    徐燃的手指往上抬了抬,把蛋挞凑近她的唇边,轻声诱哄:“甜的,吃一口?”

    程柔用力捏了捏手指中的粉笔,低头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徐燃。

    徐燃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脸,小声说:“哎,你别这样看我。”

    程柔发出一节气音:“嗯?”

    徐燃抬手捏住她嘴角的一块碎屑,勾嘴笑了一声:“你在撒娇吗?”

    程柔:“……”

    徐燃咬着下嘴唇笑得一脸克制:“我受不了这个,你放过我。”

    程柔:嗯?我做什么了?

    程柔一脸嫌弃地转过身继续写字,顿了一下,又转过头冲徐燃抬抬下巴:“再吃一口。”

    徐燃的手刚往前伸了伸,半路突然想起什么,拐了个弯把手臂抬高。

    “你夸夸我,我就给你吃。”

    “夸什么?”

    “随便。”

    程柔顿了一下,低头沉思。她这么认真地想,徐燃原本逗弄的心都微微紧绷起来。

    过了一会儿。

    程柔抬头,认真道:“你是一个好人。”

    徐燃:“……”

    4)

    程柔第一次听徐燃唱歌是在音乐教室,他端坐在钢琴前,一边看琴谱弹奏,一边唱苏打绿的《小情歌》,声音轻缓又温柔。他前面有一扇窗,窗帘紧闭,日光乍现,风声断断续续,起伏的窗帘花纹游刃有余地在他脸上游窜。

    他转过头看向程柔时,有一处光正倒影在眼角眉梢,像坠落的一弯月光,程柔忽然有一种被揪住的紧绷感,心跳也像停顿了一秒,然后剧烈跳动。

    大概是因为徐燃鲜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吧。

    程柔当时这么想,却不敢一想再想,甚至在开口唱歌时磕巴了一下,惹得徐燃一阵笑。

    徐燃一边捏着手机看《我的中国心》的歌词,一边听程柔磕磕巴巴地念了一遍歌词。

    程柔像接受老师训斥的学生,背手而站,乖乖说:“唱完了。”

    徐燃顿了一下,咬牙憋笑,硬撑着赞赏:“挺好的,挺好的。”

    程柔顿时心沉大海。

    徐燃难得耐心地一句一句地教她唱,但她总学不好,而且走音功力丝毫不减,唱到“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都开始质疑徐燃的音调了。

    徐燃无奈,可他又对程柔板不起脸:“你倒是真的唱出了重千斤的心。”

    程柔嘀咕:“明明你自己唱高了。”

    “什么?”

    程柔立即怂了:“没什么,没什么。”

    徐燃第一次觉得艰难,他原本觉得跟程柔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会开心,但唱歌这个真的不行,程柔隔几秒走音,隔几秒忘词,他的耐心在一点一点地消磨,到最后没憋住原形毕露。

    徐燃指了指手机那一行歌词:“这句呢?被吃了?”

    程柔小声道:“我忘了。”

    “何时何地的‘地’字要拖长一点,你不能太着急。”

    “对不起。”

    “没……没到这程度。”

    “那我错了。”

    徐燃一僵,瞬间投降:“没错,没错,我错了,我错了。”

    程柔依旧萎靡不振:“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真没有!”徐燃瞬间被逗笑,小尖牙若隐若现,“周甜甜说你唱歌要命,我怀疑你要的是我的命。”

    程柔每每想到这儿,脸上总是压抑不住的滚烫,一是觉得羞耻、丢脸,二是觉得……

    脸上突然一凉,程柔浑身打了个激灵,离家出走的元神瞬间被一棍子打回体内,她瞪着眼,与眼前的人无声对视。

    周甜甜又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这么烫,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程柔低着头,飞快地摇了摇脑袋,顿了一下才问:“你们刚说什么?”

    许舒亭缓缓道:“张印说合唱比赛当天会有领导过来,学校要安排礼仪小姐和礼仪先生在校门口和小礼堂外候着,张印让有意愿的人跟班长报个名,下午放学后去行政楼的舞蹈室面试。”

    程柔兴致不高地点点头,反正这事跟她沾不上边。她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迎上她们的视线。

    程柔心里一跳:“怎么了?”

    周甜甜语重心长道:“你准备准备放学后去面试吧。”

    程柔瞬间瞪大眼睛。

    许舒亭解释道:“没人愿意去,学校便规定每个班起码选两个人去面试,张印就点了一个同学去抽号数,然后你中奖了。”

    程柔控制不住大叫:“不是,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们背着我抽的吗?”

    “你中午不是去音乐教室让徐燃教你唱歌吗?就那时候抽的。”许舒亭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祸兮福所倚!这说不定是好事啊。”

    程柔垮下脸,把脑袋侧压在桌子上,一脸无望:“不会是好事的,不会的。”

    程柔净身高一米六二,她估摸着当礼仪小姐应该要一米六五以上吧,她这么矮估计选不上。她一路惴惴不安,又一路怀揣侥幸去面试,但当她推开舞蹈室大门时,里面只坐着不到十个人,而且个个愁容满面。看见她时,他们仿佛看见同一时期行刑的狱友,平静且饱含热泪。

    负责面试的老师只有两个,都是学校的音乐老师,有一个还教过程柔,但程柔记得她,她肯定记不清程柔了,套近乎之路,夭折。

    程柔大多数时候是不相信所谓的心理学效应的,但是墨菲定理真的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比如说,她心里对上天三跪九叩祈求别第一个上,她就第一个上了,再比如,她在为数不多的几人中“脱颖而出”被音乐老师一眼相中,成为首个担任礼仪小姐的学生。

    程柔:我心里毫无欢喜,甚至有点想哭。

    程柔原本以为当礼仪小姐起码得站够一上午,后来才知道只需要在早上领导经过时站一会儿,之后便可以换装准备合唱比赛,程柔原本枯萎的心总算稍稍复苏。十二班的礼仪先生是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生,偶尔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程柔跟他接触不多,但因此次活动,两人颇有同病相怜的感受。合唱比赛在即,中午文艺委员会带领他们练习合唱,程柔在徐燃的“教导”之下总算能顺利唱完一首歌,好不好听另当别论,起码在调上。

    程柔这几天都被《我的中国心》彻底洗脑,课间打水,做题,脑袋里都是“黄山、黄河”,其他同学也是如此,甚至有人在生物课上不小心哼出声。

    生物老师背手绕着教室走了一通,平静地问他们是不是在准备合唱比赛。

    大家纷纷点头,尤其是不小心哼出声的学生点得甚是起劲。

    “那我们这节课来考试吧,给你们醒醒脑。”

    众人:“……”

    生物突击考试,所有人都毫无防备,颤巍巍接过试卷时,像接过古代斩首前扔下的火签令,吴琛还惟妙惟肖地拉长莫须有的衣袖擦眼泪。十二班的生物成绩并不突出,顶多算是平平,更何况是突击检查,结果显然不好,生物老师这次倒是没让他们回家让家长签名,只是让他们订正错题。

    周甜甜一脸复杂地说:“我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笑面虎难得放我们一马,我竟然觉得有点不习惯。”

    陈北洺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我也不习惯,总感觉是陷阱。”

    “管他呢,躲一时是一时。”吴琛抬手抖了抖试卷,左右一翻,“我这张试卷吧,能看的地方是真的少,选择题后面几道我都是点兵点将点的,竟然比我认真做的正确率还高,这不科学!”

    程柔笑了笑:“本来就是生物呢,怎么会科学?”

    吴琛背靠桌子反坐,脚便放在周甜甜桌下,他下意识抖了抖腿:“唉,我的十七岁,是不是注定要为成绩流眼泪?”

    “不然你还想为谁流眼泪?”周甜甜正低头改正错题,抬了抬脚踩在吴琛的鞋子上,“你频率不对,重抖。”

    吴琛顿了一下,重新跟上周甜甜的频率。

    程柔一脸莫名:“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抖腿?”

    “舒服啊。”吴琛刚说完又停住脚,抬手敲了敲周甜甜的桌子,“你今天怎么这么认真?”

    周甜甜笔下一顿,眼神闪了闪:“有吗?没有吧?我平时不就这样吗?我一直都这样啊。”

    “眼神飘忽,语无伦次。”吴琛神秘莫测地看着她,“你们女生一般突然开始认真学习,要不是因为顿悟,就是因为心里有人。”

    周甜甜手中的笔“咔”的一声,笔尖歪了。

    程柔:“……”

    陈北洺:“……”

    吴琛愣了愣,恐慌万状地补救道:“那什么,我随便说说的,你肯定是因为顿悟,顿悟……”

    周甜甜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

    吴琛:“所以,谁啊?”

    周甜甜:“……”

    程柔坐在座位上,一边喝水一边看周甜甜追着吴琛打。陈北洺转过身,低头从书包里掏了掏,最后捧着一盒小饼干放在程柔桌上。

    饼干盒是半透明的材质,隐隐能看到里面的曲奇,上面还点缀着几颗红豆。

    “我妹妹最近喜欢做甜品,我妈就给她报了一个小培训班,她每次自己吃不完就带回家,我看你经常喝红豆奶茶就给你带了红豆曲奇。”

    陈北洺一边说,一遍掀开饼干盒的盖子,催着程柔尝尝。程柔喜欢吃甜的,但饼干吃得不多,曲奇边缘虽然有点焦,但奶香味浓厚,她不免觉得惊奇。

    “你妹妹好厉害啊。”

    陈北洺一说起他妹妹便停不住口,恨不得将她的优点悉数道尽,程柔看着他突然有点恍惚。她上次给程桉打电话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事了,这周忙着合唱比赛她也没想起这事。

    陈北洺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太啰唆了?”

    “没有,没有。”程柔咬着半块饼干笑了笑,“我突然觉得你跟我哥挺像的。”

    陈北洺一本正经道:“没有,你哥比较帅。”

    程柔顿时一乐,上次她同程桉通电话时,程桉正在买衣服,随手拍了一张穿衬衣的照片问她好不好看,以往她和程桉很少有这样随心又透着亲昵的交流,她发觉自己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陈北洺视线一扫,扫到后面的书架才想起来问:“你的书找到了吗?”

    程柔顺着他的目光往后一瞥,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心虚道:“找到了,我不小心放家里忘带回来了。”

    这个理由太牵强,但陈北洺并没怀疑,一边收拾她掉落在桌面的饼干屑一边问她:“书,你看了吗?”

    “看了啊!”程柔抽出纸巾擦手,“这本书是我高一时买的,当时就看完了。”

    陈北洺手上动作不停,状似不经意地问:“我挺想看的,你下次能带过来吗?”

    徐燃那边……算了,还是重新买一本。

    程柔一边腹诽徐燃,一边点头答应。

    合唱比赛当天,程柔一早就到音乐教室集合。学校准备好了服装,女生统一是白衬衫和格子裙,男生是白衬衫和黑裤。同班的男生给程柔买了一杯奶咖的热奶茶,程柔早上因为起得晚,匆忙之下只吃了一块吐司,此刻正觉得胃部空荡荡,立马千恩万谢地接过。

    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其实是我早上抽中奶咖的买一赠一券。”

    程柔不甚在意:“那也要道谢啊,不过你运气真好。”

    音乐老师这会儿正在清点人数,发现少一个人,正在点名找人。程柔站在最后面,只在听到自己名字时抬了抬胳膊,之后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方聊天。他显然是欧气附身的幸运儿,兴奋地跟程柔分享自己中过的奖品,程柔一路听下来,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平淡如水。

    程柔如实道:“我从小到大就没中过奖。”

    “一次都没有吗?”

    “没有。”

    男生颇为同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奶咖优惠券:“这是我上次中的,本来刚才要用的,要不送你吧?”

    程柔:欧皇本皇。

    程柔哭笑不得地婉拒,男生也没坚持,一边喝奶茶一边说,他之前也送过给别人。

    “但他没接受,硬是塞了二十块给我,但那张优惠券只能优惠十五块,我反倒还赚了五块钱。”

    拿二十块买十五块的优惠券?这人是傻瓜吗?

    程柔的内心想法毫无掩饰,男生一眼就看透了。

    他吸了一口奶茶,笑了笑:“就我们班的同学啊,陈北洺。”

    程柔嘴角一僵,内心的唏嘘一点一点地往回收。

    “陈北洺?”

    “对啊,说来也奇怪,他好像对优惠券特别执着,听说是私底下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我的。”

    奶茶杯壁上水珠一路往下滑落,落在她手心处是一片麻木的冰凉,程柔低头咬住黑色的吸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音乐教室的门在长年累月之下固定口有些松动,轻声推开时都会有一阵“吱呀”的轻响,更何况来人大张旗鼓地闯进来,瞬间惊醒一室漫游的众人。

    音乐老师看清来人,狐疑地问了一句:“江源呢?”

    “江源脚疼来不了了,我是来替他的。”徐燃蹙眉扯了扯领绳,领口松动后才呼出一口气,显然不适宜这种束缚感。

    人群中有压低的交谈声,言语之间夹杂着女生的笑声。程柔抬眼望过去,看见前面的女生半掩住嘴角小声地冲身边人说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