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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新年的第一天，整个a市烟花绽放。我站在窗台，怔了半晌。

    这个时候，你应该和谈墨森已经领了证高高兴兴地腻歪在一起吧。上次见谈墨森的时候，他说过会在这一天办件大事。我知道他话里的指向。虽然大年初一民政局不上班，可是我想，凭借谈墨森的本事，这是给你新年最好的礼物和惊喜，他一定能做到。

    虞姬突然在窗台的笼子里趴起来望向我，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想对它说我不难过，只是有些感伤，但想到它根本听不懂，我也只好沉默。

    奇奇，你应该早就不记得你曾经养过兔子吧。

    毕竟自从我们再次重逢，便再也没有听你提过一次兔子的事。就像你应该不记得你第一次喜欢的那个叫沈阳光的男生了吧。

    有些事忘记也好，其实我挺羡慕那些可以一直向前的人，不像我。

    我一直记得一句话——

    如果你不能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这只兔子当然不是你当年的那只虞姬，甚至它们的长相和品种也完全不同。

    我没有再多养一只叫霸王的兔子，好让它们成为一对。我知道，有些事，勉强是没有用的。

    所以我才真心放手，我想，这是宿命。

    我摸着虞姬的头，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那年。我看着它突然笑了，虞姬呀虞姬，知不知道当年就是你，我才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

    烟花不再绽放的时候，我望着路边的人来人往。

    恍惚中看到人群中有个女孩子像你平日的装扮，可是我当然知道那不会是你。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那么喜欢谈墨森。

    奇奇，那时候你还没有遇到谈墨森，你喜欢的是另一个男生。

    可是不管你喜欢的是谁，我却都喜欢你。

    1、

    那年还没到十月，a市就已经夏去冬来，直接让秋天死在了萌芽当中。我裹了裹外套，继续朝风里前行。我承认现在的我引来了许多路人的侧目，不，准确地说那是他们嫌弃的眼神。他们一个一个像避瘟神一样躲得我远远的，生怕我怀里的死兔子给他们带来了晦气。

    是啊，就连我妈说都说，傅子皓，快把那只死兔子丢掉。不就一只兔子嘛，你哭什么啊。

    我终究还是听了妈的话，带着兔子出了门。

    岳麓山我不是第一次来，只是这一次，我是走来的。从候家塘，到步行街，穿过湘江大桥，走了多少里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霸王终于还是死了，就像你终于还是走了一样，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我找了根树枝，开始在那片废墟的林子下挖掘。当露出那些白色的兔毛时，我将霸王放进去。那一刻，我是那么想你。

    孟奇奇，你看，霸王和虞姬，终于还是没有分开。

    可是，我们呢？

    2、

    那时候我还记得李明天喊我打篮球的时候，我突然捂着肚子扶着墙感到痛苦不堪。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不屑地说，傅子皓，你昨晚上又吃什么了？你可不能放我鸽子啊。

    我委屈地望着他，然后冲他摆摆手，我不行了，你快走吧，我打不了。

    李明天对我的表现非常失望，因为这次篮球比赛是和二中的人比，我们队可全指望着我和李明天。号称“篮球双煞”的我们，每次比赛都缺一不可。况且这次是和二中的人。但是看我的样子，李明天也只能摇摇头走了，他临走之前还非常伤心地说，天要亡a中啊。

    李明天走后我立马生龙活虎起来，虽然我也觉得有些对不起李明天，可是我没有一点愧疚。谁让我看到了你，孟奇奇。

    那个时候，你居然拿着一根冰棍在喂你怀里的兔子。哎呀，孟奇奇，你傻了吧，兔子可是吃草的动物，你让它吃这么高级的东西，你安的是什么心啊。不过我可没时间教训你。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家去，迅速把我房间的那只正萎靡不振的熊猫兔抱下来，然后故意从你身边以赏花赏草溜兔子的姿态经过。

    果不其然，你怀里那只白兔子看到我怀里的熊猫兔突然就不安定了。那何止是不安定，简直就是“春心荡漾”了，我看到它“蹭”地一声从你怀里挣扎出来，直奔我的熊猫兔而来。说时迟那时快，我故意把我怀里的熊猫兔放下来，还哎呀一声大叫，你也有只兔子啊。

    可是你只是看了看我，一点“同是有兔人”的表情都没有。当然了，我也没有失望，因为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红红的眼睛，就像你的那只白兔子一样。你一定是刚刚哭过吧，我一向对哄女生缺乏经验。只是本来我想说点什么打破一下这种尴尬的局面的，可是看到你蹲下去看着我的熊猫兔和你的白兔子亲热的相互蹭着身子的时候，突然就笑了。

    你说，它们真可爱。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心里可激动了。我也蹲下去笑着附和，是啊是啊，看霸王多流氓。

    我的话刚落音，你突然就抬起头看着我，然后你说，你说它叫什么？

    霸王啊，我有点心虚地说。

    你又低下头去看霸王，然后轻轻地了说一句话。我听得清楚，虽然你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可是我还是听到你说，这么巧，我的兔子叫虞姬。

    霸王和虞姬，天生绝配啊。

    我当然没有这样说，那天我们也只是对兔子的种类、饮食习惯做了一个小小的探讨。当然了，主要都是我在听你说。我哪对兔子了解这么多啊，我不过才买回来三天。我看着你抚摸着虞姬说那些我都不懂的天文，你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的模样，真是美极了。当时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天上来的嫦娥？再不然你就是嫦娥那只玉兔变的？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喜欢兔子？

    就在我看着天色渐黑想借着兔子缘请你吃个饭的时候，你的电话突然响了。我不知道是谁打给你的，他又给你说了什么话。只是挂掉电话的时候，一直愁眉苦脸的你突然就春暖花开了。你抱着你的虞姬对我说，我先走了。谢谢你和霸王的陪伴。虞姬，给霸王说再见。

    虞姬当然不会跟霸王说再见，可是我却当晚奖励了它一根大大的胡萝卜。

    霸王牵红线，功不可没啊。

    3、

    李明天对我非常不满意，因为我的缺席，整个球队被二中横扫大败。李明天一边懊恼地对我说着二中篮球队队长沈阳光的厉害，一边对我吹胡子瞪眼，傅子皓，你这个混蛋，我们球队第一次输得这么惨，你却还乐成这样？你是何居心啊。

    我赶忙转过头安慰他：明天，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放在心上呢。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李明天还没说话我就溜了，我不能不溜，因为我又看到了你，孟奇奇。

    这次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虞姬也没有陪着你。你和一个男生刚从饭店里吃饭出来，你们并肩走在马路边上。你身边的那个男生我认识，他就是二中的篮球队队长，那个把李明天打得丢盔丢甲的沈阳光。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可是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你们一点不般配，真的。况且，沈阳光这么花心，你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他？看到在转角他笑着和你挥手的时候，你不但不生气还满脸的欢喜。我知道，一定是这家伙又说什么花言巧语骗了你。

    那一刻，我突然心生歹念。于是我灵机一动，故意出现在你面前。

    你看到我，眨了眨你的大眼睛说，嗨，是你啊。

    我装作很慌张的样子，哎呀，终于找到你了。快帮帮我，我的霸王好像生病了，它不吃不喝，还老流口水。

    你一下就知道是什么病，很镇定地说，啊，那它一定是得了口炎，虞姬之前也得过。不过，被我治好了。走，我带你去先抓中药，喂它服下就好了。

    真的吗，我很感激地说。

    接着你就领着我往候家塘去，那里有家专卖中药的药店。可是在第二个转角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我告诉你说，走这条路吧，近些。

    其实那一条路并不近，我不是故意。你也没说什么，就跟着我走了。然后，下一幕出现在你面前的就是沈阳光和我们学校的校花相互喂冰淇淋的情景。

    我该怎么形容你那时的表情呢，波澜不惊？还是心平气和？我以为你会大发雷霆，像其他看到自己男友劈腿的女生一样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可是没有，你居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只发了一会呆走了一会神，然后你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你说，快点吧，不然霸王会死的。

    那天我们没有回家去治我的霸王，虽然霸王本来就没得口炎。可是你在还没有走到药堂的时候突然就停止了脚步。你站在人群里怔怔地立在那里，就像一棵孤独的树一样。下一秒你就突然抓着我的手问，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他才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呢？

    4、

    你找我的时间突然之间就增多了，这当然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说，傅子皓，你觉得我这样打扮是不是阳光就会喜欢我了？

    孟奇奇，我不得不说，当时我震惊了。

    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披散着一头酒红色的长发，穿着粉红色的短裙，眼圈黑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的萝莉。孟奇奇，当时我很想问问你，那个喜欢穿白衫衬牛仔裤，扎着一个马尾的清新姑娘哪去了？可是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在看到你那个样子的时候心里特别难受。所以我才一下子将自己的短袖脱下来系在你的腰间，然后朝你吼起来，孟奇奇，你有病啊！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吼你。我们认识不过半个月，一起溜过一次兔子。最多只能算得上是普通朋友。所以你才扔掉我的衬衫跑开。你转身跑开的时候对我说，傅子皓，为了他，付出再大的努力我也愿意。

    李明天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我们第一次溜兔子的公园。我想起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抱着兔子哭泣的模样。孟奇奇，你一定不知道，那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正和沈阳光在步行街二楼逛街买兔子，你指着一只小白兔子兴奋地对沈阳光说，阳光你看，它多漂亮。

    当时沈阳光看上去很着急，他说，你喜欢吗？你喜欢那就买下好了。

    我看到你雀跃地跳起来，真的吗？你要送给我吗？太好了，我们就叫它虞姬吧，看它多美啊。

    可是沈阳光付了钱之后就走了，他把兔子扔到你怀里说，你先回去给它做个窝吧，队友刚刚通知我去训练，我先走了啊。

    沈阳光当然不是去训练，因为在他离开之后李明天就买好了他需要的篮球，他从球店里出来对我说，傅子皓，还发什么愣，走了。

    然后我就在傣妹火锅吃饭的时候看到沈阳光和我们的校花吃着火锅还打情骂悄的场景。我并没有上去指责他是个混蛋，只是脑海里一直闪现你朝他挥手的背影，你说，嗯，你快去吧，结束了给我打电话哦。

    当时我心里就在希望着你早点发现他的不忠，然后甩了他。这样我就有机会了。

    那天我再次放了李明天的鸽子，返回了你买兔子的那个店，然后自己买了一只熊猫兔，给它取名叫霸王。我一直期待着有一天霸王和虞姬能够相遇然后相爱。后来，我终于再次遇到了你，可是你却为沈阳光改变得面目全非。

    李明天对我说，傅子皓，我们在两个月后的暑假和二中还有一个比赛，你一定要来为我们一雪前耻啊。

    我望着怀里孤独的霸王，说，当然，我一定会去打败他。

    5、

    孟奇奇，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恢复了你原本清纯的模样。对于你的改变我很开心，但是你看上去却并不开心。你抱着虞姬在草上走来走去，一改之前的态度，指着虞姬的鼻子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为什么要和别的兔子一起玩呢？你知不知道做兔子要忠于主人。

    当时，我就抱着霸王站在你的不远处望着你，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其实，我在昨天都已经听说了。沈阳光借口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溜兔子来向你提出分手。可是明明是他劈腿的不是吗？我们一起溜兔子只不过是他分手的借口罢了，不是吗？但是为什么孟奇奇，你却哭着对他说，你再也不会和我一起溜兔子了呢？你明明也看到他和我们校花在一起的样子，可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他已经不喜欢你的事实呢？

    我把霸王放下来，它就直奔虞姬而去。我却站在原地没有前去，当你看到霸王的时候，你抬起头望向我。我看不懂你眼里的神情，真的孟奇奇，因为你眼睛里明明是委屈，为什么你却说，傅子皓，如果一只兔子自己独处久了，会不会忧伤而死呢？

    对于这个答案，我不知道。只是那天，看到霸王和虞姬在草地上欢腾地蹦来跳去时，你突然笑了。你说，哎呀，霸王是不是喜欢虞姬啊，要是人也像它们一样，该多好啊。

    本来我找你是想安慰你，告诉你不要为沈阳光那样的男生难过的，可是看到你的委屈在霸王和虞姬的欢乐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恨不得当场就想把霸王许配给你的虞姬，让它们永远在一起。因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虞姬才是公的，我的霸王居然是只母的。但是可能我太激动了，我居然说成了，要不然把我许配给你，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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