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最好在自己家中喝-《我的恋爱脚本总是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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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游戏中的选项无论如何设置,结果都是正面的。

    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对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给他的感情颁奖。

    ♂♀

    ——竟然还真让奚洛给说中了。

    那一瞬间,方见纱这么想。

    还真有这种酒精上头不怕死的货,眼神都开始涣散了,竟然就还有本事往警察的家里闯。

    其实如果放在平时,她一个人和这种喝高了不知死活的醉鬼面对面,要说完全不怕是假的。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她白天受了一些那场比赛的刺激,心中像是燃烧着一团什么东西,也有一种隐约的,想要冲破什么的欲望,但又因为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满足而焦躁着。

    于是,门口这哥们儿就成了她的靶子。

    哥们儿看门打开了,大大方方地往里面走。因为他喝得已经很醉了,加上身型庞大,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推挤开方见纱,硬是往里闯的感觉。

    这还不够,他在门口脱了鞋,回身就过去揽方见纱的腰。

    跟着就被方见纱的一记肘击结结实实地打中了胸口。

    方见纱系统地学过散打,这是她小的时候学习过的诸多项目中唯一坚持下来的一项,结果最后她成了警察,这项技能意外地派上了用场。

    她这一下肘击虽然面部表情不动声色,其实已经是下了狠手。那人防御不及被打得后退了几步,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又伸出手来想拉她的手臂,这时房间里刚刚一时没反应过来情况,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的奚洛从灶台上抄起一口平底锅便冲了过来,冲着那醉鬼的肩膀就抡圆了砸了下去。

    醉鬼吃痛地坐到地上,回头瞪着他:“你,你,你是谁啊!”

    “我还问你是谁呢!”

    “把手铐给我拿来。”方见纱喘一口气,紧接着抓住了那醉鬼的手腕,毫不留情地把它扭到他的身后。那人的肩关节清晰地发出吱嘎的响声。

    “在卧室,床头柜旁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哦,哦,好的!”奚洛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手里还举着锅,一溜烟地窜进了卧室。

    等等,卧室?

    卧室!

    方见纱的心脏一沉,顿时大叫不好。然而这个时候也不是再开口把奚洛叫回来的时候了。

    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同时反钳着这位醉鬼的手上又加了些力。这人顿时发出痛苦的哀叫声。

    因为房间里的动静着实有些大了,站在楼梯间的周雄也和程珈奈互相对视了一下,有些不安地走了出去。

    “洛洛?”程珈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方警官……”

    里面除了男人的嚎叫声之外没有回应,周雄也阻止了程珈奈再继续喊他们,而是当机立断地直接拉开了虚掩着的大门。

    周雄也这张天生犯罪分子的脸,加上当天看完比赛回g市的旅途疲惫让他的脸更加黑了几分,这么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那刚刚还在嗷嗷大叫的醉鬼马上就闭嘴了。

    这时候奚洛也从卧室里拿来了手铐,这是他第一次摸货真价实的警察用的手铐,让他整个人狐假虎威地嘚瑟起来——看他手里抓着的平底锅就知道了。

    “我是警察。”方见纱将地上的倒霉鬼和自家的凳子铐在一起,然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说,“接下来请你去警局配合调查。”

    这个人被警车带去了最近的派出所,方见纱等人作为当事人,也需要跟去协助调查。于是四人一同坐上了去派出所的车,这是程珈奈第一次见方见纱,她回想着她刚刚给那彪形大汉上手铐的场景,又想象了一下她当初把奚洛从网吧拎出来的场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奚洛问。

    “没什么没什么,”程珈奈憋着笑摇头,“就是觉得警察姐姐特别帅,比我想象得还帅。”

    “你想象的?”奚洛一下捉到了重点,“你想象什么?你没事想象她干啥?不是等会儿,你怎么知道她的,我记得我没说过啊?”

    周雄也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队长……”奚洛无奈地看着自家队长。

    “你手怎么了?”周雄也一眼看到奚洛小拇指上一道划伤,伤口边缘一圈红肿。

    “嗯?”奚洛一愣,低头看自己的手,果然看到一道不短的伤,表皮被划破了,倒是不深,一点皮肉沾着血,在伤口旁边支棱着。他将手指在嘴唇上蹭了两下,一点点疼,他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划到的,大概是刚刚抄平底锅的时候不当心碰到了放在旁边的刀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算了反正也不重要。他甩了甩手说没事,就是划了一下。

    他们这些电竞选手,手是最重要的,一点点小伤就可能影响到手指的活动,直接影响到手速和反应速度。奚洛十几岁的时候不当回事,不顾当时训练营的规定偷偷摸摸跑出去打篮球,结果一下把手指挫伤了。看着不算特别严重,也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结果一握鼠标才觉得大事不妙——结果被当时的俱乐部经理结结实实地训了一顿。

    但这回情况不一样啊。

    他理直气壮地想。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他哪有不上的道理。他不上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那不是得悔恨终生啊。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种事真能在自己身边发生,他们住的这公寓也算是安保级别很高的。

    他正这么琢磨着,就见那个已经有点清醒了的醉鬼和方见纱,以及另外两名警察一起走了出来。警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色和善,看起来还隐约憋着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等在外面的几个人一眼,说:“行了,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奚洛疑惑,“这就完了?”

    “哎,你等会儿。”警察斥责那个醉鬼,“你自己走啊?你一会儿不知道又跟谁回家了吧?在这等着你家人接你来!”

    在从派出所回家的路上,他们才听明白了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大乌龙。那个直接被方见纱上了手铐的哥们儿的确是他们的公寓的住户,今年三十七岁,住在1503,是个没什么酒量的普通上班族。这一次是为了拼下一个项目而心一横决定来个自我牺牲,对方怎么灌他就怎么喝。结果跟他谈合作那帮人一个个都不是善茬,在餐厅给他灌酒不说,灌醉了之后还直接带他去了酒吧,并塞了一个陪酒女给他。这位可怜的大哥好不容易爬回了家,却因为身上挂了个陪酒女而被自家老婆一脚踢出了家门,他在楼下吹了好一会儿冷风,觉得自己差不多清醒了的时候,不当心敲开了方见纱的家门,并把方见纱当成了自己的老婆——于是就发生了接下来的种种。

    奚洛往这位大哥肩上抡的那一下是实打实的,估计也是亏了他身强体健,要是换了个瘦小的,这一下大概得打出个骨折来。

    因为事情归根结底是他喝醉酒的过错,他酒醒了一大半,顶着肩痛忙不迭地低头给方见纱道歉。并自称自己是真不知道,直到方见纱拿出手铐的时候,他都还觉得是他老婆在和他逗着玩。

    “这么听来这大哥真挺不容易的。”程珈奈说了这么一句,“我想当时我们俱乐部经理为了拉赞助,大概也被人灌了不少。我应该多接点广告好好回报一下我们经理。”

    到这时候,他们才从那桩乌龙事件里出来,想起来还忘了做自我介绍。程珈奈提议既然时间也不算太晚,不如在旁边找个烧烤店来一顿夜宵。她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已和早上在比赛隔间内神情凝重的样子判若两人。奚洛怕她胡说八道于是连忙制止,程珈奈瞄了他一眼,眼珠一转索性不给他分辨的机会,她拽了一下方见纱的袖子,冲她眨了眨眼:“我有事和你讲呀。”

    用的完全是女孩子之间八卦的那种语气。

    方见纱还没回应,奚洛马上就插了进来,大叫着“你没有任何事要讲”之类的话,两个人闹了几个回合,程珈奈忍无可忍失了耐心,直接抓着方见纱,对着她耳朵大声说:“洛洛说想让你帮他克服恋爱恐惧——”

    “什么?”

    “不是恋爱恐惧!”奚洛在旁边跳脚。

    “女性,”程珈奈纠正,“对不起,女性恐惧。”

    接着他们真的在路边找了个烧烤摊,这群人都是夜宵的专业户了,利利索索地点了一大堆花样堆到面前的小桌上,程珈奈拿一支竹签子在桌上画着圈,一边画一边就把奚洛自小到大的毛病、困惑、童年阴影都添油加醋地说了,最后向方见纱提出了一个“希望她能够协助克服他的女性恐惧帮助他走上人生巅峰”的协助请求。

    奚洛坐在旁边,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想方见纱大概会冷漠地皱起眉来拒绝他,这原本就是和她没关系的事。他正绝望的时候,就听方见纱那边淡定地说:“可以啊。”

    嗯?

    “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她问。

    他希望她做什么?他不知道,不,确切地说,他知道,至少有一个大概的雏形,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又从什么地方开始开口。

    一般来说,这种事是循序渐进的,比如一开始两个人先长时间的独处,之后开始牵个手,然后试着拥抱一下,最后就到了接——

    不不不!

    奚洛立马挥手,把自己脑内浮现出来的可怕画面挥散。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因为这个晚上过得太过混乱,所以就让这件本来不怎么合常理的事就被衬托得合理了起来,奚洛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从烧烤摊上离开,程珈奈回酒店,周雄也回战队,他则是和方见纱一起回公寓。两个人在出租车上一言未发,只各自侧着头看着窗外。

    下了车,进了公寓大楼,又出了电梯,两个人各开各家的门的时候,方见纱先开口叫住了奚洛:“你的手没事吧?”

    奚洛立马说没事没事,不多时反应过来:“哎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方见纱说,“你去拿手铐的时候。”

    “这样啊哎我那时太紧张了我都没感觉……不过没事没事就一道小口子,要说你幸亏没在锅旁边放把大菜刀啊要是真放了菜刀就说不好了。”

    “其实不用。”方见纱说,“即使你不抡他那一下……”

    “那不行。”奚洛立马说,“这是现在知道那哥们不是坏人了,万一遇见个拿着刀的呢!而且我跟你说下回不能随便给人瞎开门,我敲门你也不能瞎开,要不这样吧我们来设定个密码呗?还有啊我队长说了,就算你知道你队友能行,你也不能放着他不管自己走了。啊这说的是我们之前上节目做游戏的时候不是比赛的时候啊……”

    他又一个人话痨起来,方见纱在旁边听着,突然又想起自己卧室里的那台电脑——现在它应该是已经自动待机了,那奚洛进卧室的时候,到底看没看到她的屏幕呢?

    奚洛一边自己念叨,一边用余光不自觉地瞥着方见纱的脸。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紧张,那种莫名其妙的,和他熟悉的比赛之前的紧张都不太一样的紧张。

    就好像是在上幼儿园的时候,面对着那个小女孩一样的紧张。

    可怜他的恋爱情结从幼儿园起就被他老爸给掐了,从那之后,他关于这回事的一切就像是被结结实实地封存进了一个小盒子里,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似乎没有半点进步。

    甚至因为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让他的勇气比起当年是只有减,没有增。

    然而在他就这么一个人念叨的时候,他的手一下被抓了起来。

    凭良心说,方见纱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还能说是有点粗暴。她不动声色地抓着他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

    “看起来没……”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奚洛那边整个人像是给电击了一下,跟着迅速地——有点慌乱地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他的手上被她碰过的地方还残存着一点微妙的触感,那种奇怪的皮肤的温度,他觉得,这在他手上就像是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一样。

    “我……”他为了缓解尴尬而甩了甩手,“我就说没事啊!”

    “这就是你说的,女性恐惧?”

    “是吧……”奚洛不确定地摇头,“我好像觉得要是不跟我提也没事,一跟我提我想起来了就……哎你有什么害怕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吗?”

    “我?”

    “不许用看垃圾的表情对我说没有。”

    “害怕的东西……”方见纱想着,“我害怕那种,被做成动物形状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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