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生命的力量-《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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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解释到:“大家只记得范仲淹是个文人,估计妍子也听说过他吧?”
“切!没听说过又怎么样?《岳阳楼记》又不是没读过。”妍子故意说到。
“这个唐宋八大家之一的伟大的文人,著名的政治家,其实,他还是一个武将,他当年就是镇守延安的军事将领,大家不知道吧?这首词,就是他写于延安的思念家乡的词,所以就刻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非常让我震惊,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写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金句,原来也是金戈铁马的汉子,顶天立地的好汉。比起那个仗剑行侠的空有一身武功的李白,比起那个壮志未酬悲愤激昂的稼轩,比起那个立志抗金至死不休的陆游,比起那个文入进士兵败零丁的文天祥,范仲淹是幸运的,历史给了他机会,他给历史留下了华章。
“大家读到这首诗时,想想当时的延安,有什么不一样?”小池问到。
大家还未回答,她就自说自话:“当年延安应该有很多树吧?要不然,黄叶地,从哪里来的黄叶满地呢?看看今天的延安,植被很少了,是不是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就你话多,我想的是:这块石刻太小了,毕竟是范仲淹啊,比起岳阳楼的木刻,这里太小了。”高妍回答到。
再往上,山势越来越陡了,几乎是前一个人走在后一个人的头顶,我和思远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们,总算来到山顶,一个道观,上面有民国大书法家于佑任几个大字“太和山”,原来,清凉山还有这个名字。
参观照相必不可少,旅游的基本动作要做齐。完整下山,我们要到宝塔山去,那是延安的标志。
走近了,巨大的石壁上,几个大字“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贺敬之”,就是这里了。这里虽然不是最高峰,但宝塔处却可俯瞰整个延安城。当然,城内的建筑已经现代化了,延河上游处,还有石油和煤炭企业,据说发现了大型的煤和油气资源。
按地图指示,我们还参观了枣园、杨家岭等地,总之,觉得当年的地方简陋而土气,但这里,却曾经蕴含着改朝换代的力量。
下午,我们准备到村庄走走。从一个坡上去,随意前行,突然一阵惊呼,是高妍发出的,我走近一看,原来,山坡上,路侧边,一个巨大的深洞就在身边,上面估计仅有一米粗细,但下面看来很大,很黑,不知深浅,张思远丢了一个土地块进去,也没听到清晰的回声,他说到:“估计没那么深吧,也许土块碰土地,没多大声音,是吧?”
高妍反问“它们是一家的?”
“当然”我回答到“都姓黄”。
过了两个坡,过了两条沟,我们看见了一群羊,一二十只,黑白黄花杂色斑驳,一个声音传来,我们马上静了下了。
“羊肚子手巾哟,三个道道蓝,见个面面容易,拉话话难。”这是信天游,这是一个地道陕北话的普通老乡唱的信天游。我们准备向声音的方向跑去,听见身后小池的声音:“慢点,我用手机录下来”她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一个老头,包着发黄的白头巾的干瘦老头,他看了我们一眼,继续他的歌声,脖子的皱纹撑开了啊,黑黄的牙齿露出来,颈上的青筋鼓起了啊,手中的鞭子甩起来。他自顾自地唱,唱愣了我们这几个观众,他改了好几个调好几首歌。他在得意啊,他在陶醉,不知道他一个人对着山对着羊唱了多少天,才等来今天这群人。
他的衣服是破旧的,如同他的羊;他的生活是张扬的,如同他的歌。
我们被感染了,没有人想到鼓掌,我们只是静静地听,观看他的表演。
“哎呀你若不是我的哥哟,就走你的哪个路;哎呀你若是我的哥哥哟,就请你招一招手”如此浓烈的情感,毫不掩饰;如此直白的调情,毫不羞涩。爱情的赞歌就是生命的赞歌,在这贫瘠的土地上,越是穷困,越要歌唱,生活再难,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爱情,我们要生育,我们要不服气地对天地嘶吼,没有一丝悲泣,没有一刻低头,我觉得,这就是生命的力量。
他停下来,我们跟他搭话,他的口音,我们也听不太懂,但是,我们发现,只要他不唱歌,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说得很少、土得掉渣。
小池兴奋地说:“我全都录下来了,这回真是有收获!”
等那老头将羊群赶到另一片坡时,我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回到延安,小池还购置了一大堆陕北信天游的碟子,但她说:“这样的东西我在碟子上听得多了,都是舞台艺术,今天这么生活化的,原始的,朴实的,最震撼,可惜,不能在舞台上复制。”
“离开创造它的环境,它就不是它了”我也感叹。
吃过晚饭,我们随意在街上散步,远处有一个广场热闹起来,小池要去,张思远说到:“估计是跳广场舞的,没啥好看吧?”
“要不要凑个热闹,买不买看个好歹!”高妍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土话,也非常应景。
大家笑着向广场走去。
到了才知道,这是在扭秧歌,锣鼓铙钹全是现场吹打,没有扩音器,没有电音箱,“哐哐切、哐哐切、哐切哐切哐哐切”,这种洗脑的节奏响起来,任你是如何的冷若冰霜,两只脚也闲不下来了。现在还早,只有二三十个人在遛步子,一个大嫂看见高妍跃跃欲试的样子,把她拉了过去,一个教一个学,不到两分钟,她就跟上节奏遛走了,我们三个干着急,脚手也望着别人的动作模仿,渐渐的,过来一个人,给我递个眼神,我就莫名其妙地跟上她了,等我遛过一圈,发现边上小池和思远也不见了,他们也进入了转圈的洪流。
大约十几分钟后,节奏突然停止,我们也停了下来,发现已经有五六十个人了。大家都向中间一个人看去,那是个中年男人,腰围粗壮,头发精神,穿着对襟短褂,手拿一把装饰缤纷的纸伞,我前面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少妇,刚才,就是她用眼神勾我下场的,我刚要问她,她用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不要说话,但她低声对我说到:“伞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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