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天黑黑-《后妈带的女儿是我的头号书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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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松屹点了点头。

    “那你外婆是个怎样的人呢?会这样唱歌哄你吗?”

    方知嬅吃着小龙虾,对于苏松屹以前的家庭,也有些好奇。

    “让我想想。”

    苏松屹杵着脸,开始回忆记忆里印象不太深厚的老人。

    小时候,牧君兰曾带她去见过那个外婆。

    外婆家里有好几个孩子,牧君兰是老二,外公走得早。

    外婆实在养不起她,便早早地将她送到了孤儿院。

    他曾听那个嗜赌的爷爷讲,牧君兰在孤儿院很听话,不吵不闹,所以他就将她从孤儿院里带了回来。

    他还听爷爷说,牧君兰从小就不爱笑,孤儿院院长也说这姑娘天性凉薄,不会心疼人,也不会爱人。

    苏松屹记得自己六七岁的时候,牧君兰牵着自己的手,回了一趟自己的家。

    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得很平静。

    平静得可怕,平静得让苏松屹觉得她不是正常人。

    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她在情感上有着天生的缺陷和障碍吧。

    “那里是妈妈的家,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将我扔在了孤儿院,再也没回来过。”

    她在说这话时,除了有过极其轻微的一丝迷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妈妈,你一直记得回去的路吗?”

    小松屹曾这样问过她。

    “记得,但是我不能回去。因为我回去了,她会过得更加辛苦。”

    牧君兰说这话时,没有憎恨,也没有委屈,只是在陈述一件客观事实。

    她好像谁都不爱,也谁都不恨。

    她带着几岁的儿子回去看了那个老人。

    但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

    妈妈对于她来说,只是代表一种称呼,对一个特殊的陌生人的称呼。

    她告诉小松屹,这是外婆。

    小松屹就很乖巧地喊她:“外婆”。

    同样的,外婆对小松屹来说,也只是一种称呼罢了。

    外婆这个身份,没有任何重量。

    苏松屹记得那个老人家看见了他欢喜不得了。

    笑起来很和蔼,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听人说那婆婆眼睛瞎得厉害,只能模糊看个人影。

    她住的是个木头和茅草搭建的小房子,很小,不超过十平米地。

    床和灶台连在一起,烟囱熏得发黑。

    窗上是两叠破旧的棉絮,又黑又臭。

    连带着那老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又脏又臭,指甲缝里兜带着黑泥。

    谷蔦

    地上是没有地板的,是泥巴地,也不存在天花板一说,只有盖庄稼的一片破油布。

    作夜下了雨,上面还漏着水。

    小房子里最隆重最干净地是一个掉漆的红木桌,上面放着一个香炉。

    还挂着一片红布,上面用毛笔字写了好多人名,全是繁体字。

    小松屹歪着头,用好奇的声音一字一句念道:“大仙之神位?”

    “妈妈,那个名字念什么?”

    “张百忍,也就是玉皇大帝。”

    牧君兰淡淡地道。

    “哦。”

    小松屹那时候懂得不太多,只记得那张红布上面有好多他不认识的人名。

    或者说,神名。

    他想啊,这个老婆婆应该是和海子一样,把对生活的希望都寄托给了来生。

    住在那个窝棚里,老人就像活在垃圾堆里的蟑螂,毫无尊严可言。

    尽管她有五个儿子。

    小松屹从小衣食无忧,家境优渥,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社会最底层人的样子。

    外婆应该是个挺善良的人。

    牧君兰说要给她些钱,她哭着说不要。

    生而不养,已是天大的罪过,又怎能再要求更多呢?

    更何况,若是知道老二有钱了,哥哥和几个弟弟又会过来要钱。

    她说,不能拖累她。

    所以她一分钱没有收,还有自己吃饭的米,在一口神奇的锅里烙了几张甜饼,笑眯眯地递给小松屹。

    这是这个一无所有的人,能拿出来的最珍贵的东西。

    时隔多年,苏松屹已经记不清那些饼是怎样烙出来的了。

    只记得那饼很白,吃起来很软,是甜的,当地人叫“馏饼”,学名叫什么,苏松屹至今仍未得知。

    “馏饼”和外婆干枯皲裂的手放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牧君兰带着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看。

    小松屹记得他走的时候,那个外婆在大仙们的神位面前又唱又跳。

    像是哭丧,又像是祝贺,还有厉声的呵斥。

    “妈妈,外婆在做什么啊?”

    “唱歌。”

    “可是我听不懂。”

    “那是唱给大仙们听的。”

    “哦。”

    小松屹没有深究,他听不懂外婆的歌,就像他看不懂海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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