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亥时。 临睡前,赵清照例挑着灯笼检查家中的烛火、门房。 至前院,她忽见厅堂内还有火光。 走近一看,便见陈胜还衣冠周正的坐在堂上。 “大郎。” 她步履轻盈的走进厅堂,微微笑道:“又在等人吗?” 堂上,陈胜正盯着陈郡地图出神,闻声回过神来,起身迎上去:“是啊大姐,怎么还未睡下?” “不来看一圈,睡不着。” 夫妻二人肩并肩坐到厅堂下,陈胜握起她的手:“白日里,吓到了吧?” 赵清面颊微红,却没有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回来,任他这么握着:“没,妾身可是咱老陈家的儿媳妇,怎会被这点小事吓到?” 陈胜瞥了一眼她左手食指上的那个小伤口,笑了笑,没有拆穿她晚上做饭时魂不守舍,切菜切到手指的事情。 “快了,等过了这一阵儿,县里边就安生了。” 他言不由衷的安慰赵清道。 赵清搂过他的胳膊,将面颊轻轻靠到他的肩头:“休要哄骗妾身,外边是什么日子,妾身都知道,妾身呀,也就是运道好,嫁与大郎为妻,否则也会与小狗儿他们一样……” 她口中的小狗儿,便是陈胜从南城领回来的那群小乞丐。 自那夜陈胜还家,他们拿着削尖的木棒冲出来保护等他回家的赵清之事后,就让赵清每日都与他们一些食物。 而那群小乞丐也机灵,知晓长宁坊这一片安全,就只在这一片活动,从不出长宁坊。 周边的住户们知晓老陈家在接济他们,也就不驱赶他们,任由他们在自家的房檐下、柴房后搭窝棚,还时不时与他们半碗冷饭、半拉蒸饼啥的…… 于是乎,在陈县内大多数老弱妇孺流民都凋零殆尽的大环境下,这一伙小乞儿不但活了下来,还活得有滋有味儿、溜光水滑。 陈胜抚着她乌黑油亮的长发,轻笑道:“说的是什么傻话,能与你一起渡过此生,我才是走了大运……对了大姐,好像从未听你提起过你家的情况人,不知岳丈……” “你只有岳母,没有岳丈。” 赵清依然贴着他的肩头,只是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语:“可我娘已经不在了,妾身就只是咱老陈家的儿媳妇,生是咱家的人,死是咱家的鬼,与他们再没有瓜葛。” 陈胜愣了愣,蓦地想到了那一支她宝贝得不得了的发簪,原来那不只是她唯一的嫁妆,还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他紧了紧她的手臂,轻声说:“好好好,与他们没瓜葛,你就是我的婆娘,咱老陈家的儿媳妇。” 话音轻柔的就像是在哄小孩。 赵清“嗯”了一声,很认真的接着他的话说:“等咱们百年之后呀,埋也要埋在一起,到了下边,妾身还伺候你,伺候爹娘……” 陈胜捂住她的嘴:“说什么傻话呢,咱们都还年轻,先好好的把这辈子给过好喽!” 赵清没搭腔,只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头。 夫妻二人温存了一会儿,厅堂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似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这声儿赵清熟,往常赵四和陈十三来的时候,都是这种声音。 她不舍的从陈胜的肩头上抬起脑袋,起身提起灯笼说道:“妾身且退下,大郎你也早些就寝。” 陈胜笑着起身,送她出去。 夫妻二人走到门口,碰巧陈虎领着一个全身笼罩在斗篷下的矮小人影,迎面进门来。 来人见了赵清,连忙摘下斗篷,一板一眼的捏手作揖道:“小弟见过嫂嫂。” 赵清见了来人,温婉的笑道:“原来是喜弟,快快请起,宵夜了吗?想不想吃面条?嫂嫂去给你做。” 来人,正是槐安堂陈家的少族长陈喜。 陈喜听言大为意动,可一想到现在的时辰,又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的小声道:“这,这,会不会太劳烦嫂嫂了……” 自陈胜将面条用吃食摊子推广开来之后,面条这种煮食简便、丰俭由人的食物就在陈县流传开了。 但各种各样“自学成才”的千奇百怪玩意,哪里有陈家大院的面条地道? 陈喜比陈胜还要年少两岁,正是最好口腹之欲的年纪,回回来陈家大院,都要缠着赵清央求她给他做一碗面条。 赵清笑了笑,轻声道:“这能费什么事……你们先说正事,面条很快就好!” 说完,她就提着灯笼径直出门去。 陈喜看向陈胜,撇嘴道:“胜兄,这次要不是看在我嫂嫂的面子上,小弟可真不会来冒这个险!” 行商陈家公然违抗郡衙政令的消息,已经在陈县的诸多世家大族之内传开了。 这个时候来行商陈家,一旦被发现,势必被郡衙敌视。 陈胜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等到天黑后才让陈虎去槐安堂请人,而且还是跳墙进来。 而这个档口,陈喜还肯来,自然也是槐安堂真将行商陈家视为盟友。 “少扯淡!” 陈胜哈哈一笑,熟络的捏住这小萝卜头的发髻轻轻摇晃:“我看你分明就是想你嫂嫂做的面条了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