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落日-《惊落晚秋》


    第(2/3)页

    阳阳拽了下粉色书包的带子,乖巧地抿着嘴唇点头。

    “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咱们也该回家了,”女人抬手拢了拢耳侧被风吹乱的发,黑发里参杂着丝缕白色,她握紧女儿的手:“去,跟叔叔说再见。”

    小姑娘今年十五岁,长得很清秀,一头乌黑长发扎起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眼尾有颗泪痣,她鼻头通红,眼睛微肿,听到母亲的嘱咐,还是乖乖走到徐尘屿跟前:“尘屿叔叔再见,”她抬头看了季松临一眼,礼貌也说:“叔叔再见。”

    徐尘屿站在山顶,眺望着那母女俩离开,季松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想起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缉毒队长的场景。

    当时正值晚秋,霞光将余辰景的影子拉长,告别的时候,他没回头,在风中扬起手挥了挥,随着越走越远的脚步,他那身躯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淹没在人海里。

    突然间,季松临对“生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普通人最后能留给世界的,也许只有一抹背影,正因为如此,“有限”二字显得更加珍贵,季松临望了一眼徐尘屿的侧脸,他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消磨和浪费,意外永远比明天来得更快。

    不由自主地,季松临心中升起冲动和期待,他想立即牵过徐尘屿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再也不放开。

    葬礼结束,他们漫步走回公寓,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烟雾,几点疏雨中,季松临为他撑伞,握着徐尘屿的左手走在街上,过往行人来来往往,但他不在乎,他也是。

    自从前夜过后,两人谁都没有提及那个拥抱,心照不宣却选择三缄其口,“情”之一字,不一定非要说出口,看看眼睛就能了然,爱从来都不耍把戏。对于他们来讲,那个拥抱,更像是黑暗过去,姗姗来迟的双向奔赴。

    再一次打开公寓的门,沙发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裤子已经被季松临收拾干净了,件件叠加,整齐地摞成堆。季松临换掉初冬里死去的花,给白瓷瓶插|上绿植,小屋总算恢复了一点生机。

    看着整洁得一层不染的客厅,徐尘屿整个心都被温暖包裹住,他突然说:“我们去看落日吧。”

    “好。”

    季松临点头,两人走去了阳台,公寓在三十七楼,能将半个z市尽揽眼底,小阳台还算宽阔,墙根脚有一方长椅,外檐下养了些秀丽花草,初冬到了,爬山虎枝叶枯萎,半死不活地缠在围栏上。

    起了风,吹散了蒙蒙细雨,天际逐渐放晴,这是冬天里难得的好时刻,柔软云团下埋着金粉色的夕阳,橘红的天际霞光万丈。

    红霞漫天映在徐尘屿眼里,他侧首问:“身上有烟吗?”

    翻找了下衣兜,季松临摸出精巧的小盒子,“啪”地打开,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了。香烟在手里转了个方向,他递给徐尘屿,为他点燃赤红色的星火。

    徐尘屿吸了一口,眯起眼吐出烟雾,他没再呛到,动作熟练得远胜第一次,他把烟还给季松临,不用说什么,季松临就接过来,也吸了一口。

    气氛到这里烘托得正好,语言在他们之间显得多余,季松临没有试图跟他讨论生命的真相,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言辞显然不能成为安慰人的蜜糖,所以落寞时,季松临选择陪他抽一根烟。

    烟圈卷成白雾,在眼前慢慢散开,余晖下沉,两具影子在地面交缠,他们一个一口,就把这根香烟抽完了。

    摁灭了香烟,徐尘屿弓下背脊,歪着脑袋枕在胳膊上,他看着黄昏一点一点吃掉落日,夜色来临,捎带灯火,静谧的气氛让他内心难得宁静。

    手背覆过来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掌,季松临用食指在徐尘屿手背上轻轻点了点:“都七点半了,你饿不饿?”

    徐尘屿无意识地摇摇头,季松临的手没放开,反而加重了点力道,在他灼灼目光中,说谎的人才反应过来,接着点点头,终是实话实说:“有一点儿。”

    季松临宠溺地笑了声:“想吃什么?”

    徐尘屿还真思索了片刻,他眼睫微眨,嘴角的小梨涡盛放了久违的笑容:“素面,你上次煮的那个。”

    “那你在这玩会儿,一会儿就能吃了,”季松临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刚好要迈出脚步,就被徐尘屿拽住衣袖,他说:“哎,我帮你啊。”

    “你确定?”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