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天心证大慈-《昆仑一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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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郑玉楼本就谈不上什么新仇旧怨,只是同为修仙之人,对他如今遭遇不免物伤其类。”赵黍说。
梁韬毫不在意地说:“你这种毫无来由的慈悲,总有一天会害死你。”
赵黍望向梁韬的目光十分怪异:“国师大人,郑玉楼可是你们崇玄馆的创基元老,鸠江郑氏为了崇玄馆也算是付出甚多,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您居然没有半点伤怀么?”
“你似乎忘了,鸠江郑氏原本的下场会更加凄惨。”梁韬笑意收敛:“该帮的、能帮的,我都帮了。周家与海外幻波宫有所牵连一事,我还想隐而不发, 结果为了保下郑氏满门性命,不得不提前揭露出来。如果没有我,你觉得国主会放过鸠江郑氏么?”
赵黍闭嘴不言, 梁韬继续说:“你可不要真的以为, 国主是看在鸠江郑氏过往功勋而放过他们。自古帝王君主杀戮功臣名将可曾少了?朝堂之上的纷争照样是你死我活。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回你那位世叔安阳侯可是最为积极。你躲在缉捕司的日子里,他在东胜都各处联络拜访,搞大声势,甚至还给鸠江郑氏罗列出十大罪状,明里暗里都在针对我,恨不得自己操起刀斧把我脑袋砍下。”
“你都说了是你死我活,还能怪别人么?”赵黍言道:“何况崇玄馆让地方官吏上书,还煽动都中百姓到宫城外伏地请愿,这种伎俩也不见得多干净。国师大人或许清楚,我在国主面前不主张对郑氏大加诛戮,而是要清查郑氏的田产人丁,从而为百姓计口均田,结果却被你们另外三家给瓜分了!”
“瓜分?”梁韬冷笑一声:“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赵黍张了张嘴,没有接话。梁韬见他如此,隔空弹指,赵黍只觉得额头一疼:“蠢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了?你可曾亲自去查验?
清查田产人丁、计口均田这种事,真的以为靠几个钦差就能办好?不带上千百兵马,端着刀矛隔开当地豪族,朝廷凭什么清查彻底?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除了我们崇玄馆几家,就没有人盯上郑氏的田产佃客了?你猜猜安阳侯是凭什么手段叫上一帮人来跟我崇玄馆对着干?就靠他嘴皮子利索?”
赵黍被梁韬驳得无言以对,对方说:“空洞无用的慈悲心念,既是给自己设下不必要的枷锁,也是给世事万象定下本不存在的规条,最终害人害己害物。你精通法物符咒,专心做这些就好,没必要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擅发见解。”
“国师大人既然懂得其中关窍,为何不去做?”赵黍反问道:“说到底,你们舍不下这些膏粱华腴、朱楼漆阁、香车宝马。可这些东西尽是剥掠百姓而来,国师大人难道就如此心安理得?不怕承负牵累、灾厄袭身么?”
“你这算是诅咒吗?”梁韬饶有兴致地望向赵黍:“但你是否想过,我对这些百姓并无亏欠,反倒是因为我在华胥国,他们便能免于战火兵燹,正是受我庇荫。”
赵黍皱眉道:“国师大人当真信口雌黄,说得好像战场之上全凭你一人就能主宰局势。那些一刀一枪与敌人拼命搏杀的老兵,也一样为国效命,结果老死于陋巷荒郊,国师大人想来是看不见的。”
“又来了。”梁韬摇头不止:“若说孤苦凄凉之人,哪里没有呢?你自己吃得满嘴流油,就开始要显弄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来。这不是修仙之人该有的言行。”
赵黍脸色阴冷:“修仙学道之人,以慈为宝、以静为基,这是玄门仙道根底所在,国师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尽是空乏无用的大话。”梁韬语气严厉起来:“以慈为宝,你懂什么慈?那种庸碌的心软与怜悯,根本谈不上慈!真正的大慈,是敞露身心体会天地万物本来面目的境界。不以既成定见看待事物,脱出世情俗理的束缚,从而洞悉世事流演,最终能够恰到好处地加以运用。绝非你那点自以为是、满是破绽错漏的刻意用心!”
赵黍再次无言,这次他并非恼怒难辨,而是发自心底的叹服。他再不喜欢梁韬,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境界超凡,三言两语指明仙道精义,让赵黍深感受用。
“干嘛不说话?”梁韬面容年轻,神态却十足尊长考校的模样。
“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赵黍两手一摊,他极少在口才上输给别人,灵箫算一个,现在梁韬也算一个。
“何必板着脸?你不是想着讨要解忧爵么?”梁韬晃着手中晶莹酒爵。
赵黍深吸一口气,问道:“国师大人究竟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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