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看他们一个个喝成这熊样,王忆放弃了这念头。 等着明天下工再过来领吧。 照例是大迷糊收拾残局,王忆先行去睡觉。 喝了酒睡得快。 涛声依旧,习惯了这种白噪音后睡得更香,因为心里会莫名的感觉很踏实。 星期天下了雨,星期一阳光便格外灿烂。 今天不用晨铃声催促,王忆便爬了起来。 他出门伸了个懒腰,有晨雾随风轻轻荡漾,犹如一套薄纱盖住了天涯岛,空气湿润而清新。 风不光带来晨雾,还吹落了一些槐花。 满地白色小花瓣在风中打着旋,这就是飞花风中转。 王忆哼着小调去王向红家里见秋渭水。 此时支书一家自然也起来了,秋渭水同样起来了,她在帮秀芳烧火做饭,早上要煮槐花粥。 槐花粥没有标准配料,怎么煮都行,像秀芳就是用大米、小米混合了槐花一起煮,另外她还泡发了一些银耳和花瓣进锅子里,这样熬出来的粥有着异样的香甜。 支书家里是把秋渭水提前当自己人了,盛出粥之后给她的碗里舀了一勺白糖。 王忆跟着混了一碗。 没有白糖,给扔了几粒糖精…… 说说笑笑的吃完早饭,王忆趁着还没有上课领着秋渭水在天涯岛上转了起来。 夏天就是不一样,哪怕是初夏。 朝阳跳出海面,阳光遍洒海上,气温升得很快,海上的清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能是昨天下过雨的缘故,海水比以往要更纯粹,是纯粹的海色,海蓝如晶,清美而纯净。 走在码头上,往东看是朝阳灿烂,往西看有岛屿碧绿,抬头可见蓝天白云,垂眸便有碧海清波。 浪花从远处奔涌而来,日夜不休,远处海天一色、天与海浑然一体。 雪白的浪花拍打着海岸礁石,码头上的船只在荡漾,早起的渔民们开始忙活起来,将渔网、鱼叉、塑料箱装上船,准备一天的远航。 王忆领着秋渭水走上码头,众人便热情的招呼: “王老师吃过饭了?” “今天还要小杂鱼吗?” “王老师的对象真好看。” 海风吹起了秋渭水的棉布花裙,露出黑色的塑料鞋底小布鞋和笔直健康的小腿。 她每次迈步小腿上有颀长的肌肉线条拉动,充满活力。 码头上也有渔家的妇女,看见秋渭水的鞋子后妇女问:“小秋,你的鞋是不是双鸥牌布鞋?长征制鞋六厂的那个鞋子对不对?我看着挺像。” 王忆低头去看了看。 这种女式布鞋一直到22年也能看到,它是浅口设计,脚背上用一根带金属扣的扁带解决固定问题,能很好的显示出女性的柔美,一直到九十年代都会很受欢迎。 秋渭水往后收了收脚,说道:“是的。” 妇女问道:“是在哪家供销社买的?我去公社和县里都看来着,没有这个双鸥牌的呀。” 旁边的汉子叼着烟笑道:“嫂子你也买?这鞋子我看着不便宜。” “是不便宜,要七八块一双呢。”妇女说道,“不过我幺弟不是要结婚了吗?我准备送女方一双双鸥牌,这样体面。” 秋渭水说道:“县里的百货商场有卖的,嫂子你要的话我给你捎一双回来,是要送给新人吗?那这鞋子有红底的,你可以送一双红底的。” 妇女摆摆手:“不用红底的,红底的塑料是回收塑料做的。” 秋渭水疑惑的问道:“是吗?” 妇女煞有介事的点头:“对的,没错的,广播里都这么说。” 秋渭水说道:“好吧,那你想要白色鞋底的吗?这个价格还要便宜一点,五元六角钱,红底的要六元呢。你要是需要我下次来给你捎一双,不过来得及吗?” 妇女听了她的话挺诧异,问道:“白底的还不到六元?为什么供销社里打听的都要七元多呢?” 秋渭水摇摇头,她不知道原因。 旁边的渔家汉子们见识多,倒是知道原因:“嫂子你肯定是没有票,没票的供销社就会多要钱。” 妇女说道:“唉,原来是这样。” 秋渭水笑道:“嫂子你要的话我可以五元六角钱给你捎回来,不用票,我买鞋子少,文工团发的单布鞋票没用上。” 妇女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头发:“那咋好意思?” 秋渭水说道:“没关系,嫂子,我听说现在省里供应上要改革,然后票证太杂乱了要精简,以后单布鞋票要取消,统一改成轻工业票。” “这样我手里的单布鞋票就要作废了,给你捎一双鞋子正好是废物利用了。” 这话把妇女说的心花怒放,连声道谢:“好好好,今天中午下了工我去给你送钱行不行?” 秋渭水说道:“行的,我中午不走。” 妇女说道:“那太好了,等我幺弟结婚我给你捎糖吃,小秋你可真帮嫂子家大忙了。” 秋渭水笑着说太客气了。 王忆领着她在码头转了一圈离开,说道:“赶紧走吧,要不然找你带货的人就更多了。” 秋渭水说道:“好呀,我愿意给他们带货。” 王忆问道:“为什么?因为这样就可以更多的来见我了吗?” 秋渭水不好意思的笑:“你少臭美,我多稀罕你似的。我这次来其实是见小黄们的,我挂念着四个小狗崽,怕你养不活它们。” “至于为什么愿意带货?因为助人为乐!” “我发现我在你们生产队情绪更好,昨晚睡觉的时候我还琢磨这个事来着,我觉得正是因为助人为乐,帮助了别人自己就快乐。” 王忆说道:“对,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把人类需求分为五级。” “从层次结构的底部向上,第一级是生理需求,比如食物、衣服和……算了;第二是安全,比如工作保障、人身健康保障;第三是社交需要,比如友谊,然后还有尊重和自我实现。” “你在我们天涯岛格外有价值,因为社员们有许多需求需要你来解决你也能够解决,这就导致你的情绪更容易高亢。” 秋渭水有些崇拜的看着他,说道:“你懂的可真多。” 她又问:“那我为了情绪,是不是需要更多的来天涯岛?” 王忆说道:“对,完全需要。” 然后秋渭水歪头狐疑的看着他:“我怎么感觉你是为了哄我多来而糊弄我呢?” 王忆说道:“别冤枉人,王老师从不糊弄人!” 他们沿着岛屿一边聊一边走,走过惊涛拍岸走上半山腰,山石上分布着松树柳树榆树槐树和好些不知名的野草野花。 爬山虎沿着山石生长,它们肆意攀爬,遮掩住了灰白色的山石显露出一片纯绿,风吹大片叶子摇摆,飘逸洒脱。 春天的颜色是稚嫩,夏天的颜色是鲜艳。 海的蓝色鲜艳,草木的绿色鲜艳,红花黄花鲜艳,连浪花的白色都格外鲜艳。 这跟蓬勃的生机有关,这种鲜艳是一种生机蓬勃。 上山后王忆带她去了英烈崖,将当年战士们不屈和刚烈讲给她听,最后是英烈崖上的大石头,也是前几天被误会成王东峰跳崖的那块石头。 王忆想爬上去再把秋渭水拉上去,结果他试了试不大好下脚,结果秋渭水明白他意思后自己连抠带蹭爬了上去…… 当时王老师就想骂娘! 秋渭水坐在上面笑:“王老师,你是不是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看见我化着妆跳《天鹅湖》,然后就以为我是旧社会十里洋场那些弱不禁风的舞女?” “那你可小看人了,我小时候跟随爷爷和父母是在一处农场长大的。” “那农场条件可差了,我们小孩经常得爬树钻草窝去菜园里偷东西填肚子,所以我很会爬树——你怎么不听我说话?怎么老是低着头?” 王忆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抬起头就是挺流氓的。” 正在得意笑的秋渭水惊恐的摁住裙摆,可裙摆被风吹的猎猎抖动。 王忆赶紧从侧面把自己衣服递给她,问道:“你要不要下来?” 秋渭水把手伸下去:“还是你上来吧,这里看风景真是漂亮啊,一览众山小!” 王忆握着她的手也开始连抠带蹭,还算顺利的上了石头。 从这高处俯瞰岛屿和海上确实壮丽而秀美,可如果是长时间的凝视脚下,那随着意识一瞬间恍惚,让人很容易出现一种奇异的想法: 一切是从自己脚下所诞生,山峦在自己脚下往外延伸,绿树红花长在了上面、老屋建在了上面,山峦蔓延总有尽头,平缓的是沙滩、粗糙的是礁石,而陡峻的则是悬崖峭壁。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