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队集体腌泡菜(再求月票)-《我在1982有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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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白秋夜落。

    寒流一来,秋后的海面气温很低,尤其是到了这傍晚时分,海风吹的人一个劲抿衣襟。

    大胆这样的糙汉子也遭不住了,不光抿衣裳他还跺jiojio。

    有人便嘀咕说:“我草,这到底是秋天还是冬天,怎么这么冷了?”

    王祥海说道:“天气预报说是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南下了,估计是到咱这里了——确实挺冷。”

    王忆说道:“回去咱生产队请社员吃烤地瓜,烤地瓜吃肚子里可热乎了。”

    钓海鲶鱼要么踩在烂泥里要么踩在海水里,这要比钓小鲅鱼更冷。

    一行人哆嗦了一会遭不住了。

    大胆一咬牙说道:“他妈的,不能钓了,再钓下去指不定咱几个人里得有谁要感冒。”

    “下定钩子,用定钩子来钩海鲶鱼,明天后天的过来清鱼!”

    定钩子钓鱼类似张网捕鱼,都是固定下渔具然后等鱼自己上网,只是张网捕鱼是在海里下渔网,定钩子捕鱼则是下鱼钩。

    大胆带人忙活起来,寻找礁石绑上鱼线、洒下鱼钩,鱼钩上带一块蚯蚓,这样等着鱼自己上钩,到时候人过来挨个检查鱼钩情况,有鱼便收走、没鱼换鱼饵继续钓。

    这就叫清鱼。

    定钩子钓鱼全靠运气,不过海鲶鱼一年生,它们没什么反垂钓经验,很容易咬钩。

    可是下定钩子的家伙什都扔在渔船上了,这样只好是不会下定钩的王忆去拿家伙什,其他人则寻找着可以下钩的地方。

    下定钩的过程同样得遭罪。

    一行壮劳力吃苦耐劳,可这种情况下也忍不住感叹起来:“老人说的好,樱桃好吃树难栽,这年鱼好吃但难钓啊,哪年钓年鱼都得遭一茬罪。”

    大胆作为领头人这时候就得鼓劲了。

    他精神抖擞的说道:“来,同志们,苦不苦看看长征两万五,咱们这时候不要叫苦了,一起来喊个号子鼓鼓劲吧?”

    其他人纷纷笑:“可拉倒吧,这天还要喊号子?灌一肚子冷风回家拉肚子吧!”

    “就是,咱本来就被风吹的不得劲了,怕是要感冒,这要是再拉肚子那真是遭罪了,遭两茬罪!”

    “拉肚子上厕所可得小心,别跟那个调钢琴的同志一样掉粪坑里去,这天没法洗澡,太冷!”

    听到这话,笑声顿时更加响亮。

    大胆一看这法子没用,他便换了个法子:“同志们,老话说的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对吧?秋后下海钓海年鱼虽然艰辛困苦,但海年鱼的美味绝对值得我们费劲。”

    “想想、都想想,等咱收获上一盆子海年鱼带回去,让老婆把它们大小分开。”

    “小一点的、嗯,小一点的做炮干鱼,中等个头的就剁碎了馇鱼酱,大个头的油炸一下晒起来,啥时候想下酒了去摘一条,怎么样?”

    这招有用。

    大家伙顿时有了干活的力气。

    炮干鱼又叫锅炮鱼,做法跟晒鱼鲞相仿也要晒,不过更麻烦的是它多了一道工序,得清洗干净后蒸熟,蒸好了先放凉了,然后再把它们晒干。

    这种鱼很适合煲汤和熬青菜吃,因为它们很出汤水,熬过的炮干鱼就跟熬鲫鱼汤一样,熬出来的汤汁是奶白色的,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馇鱼酱就是做鱼肉酱。

    馇这个字是动词,很有渔家味道的一个字,意思是‘一边煮一边搅拌’。

    全国各地很多省市都有用这个词来组词,比如鲁东南地区把搅拌猪食叫‘馇猪食’,把煮粥叫‘馇稀饭’。

    馇鱼酱则在津门一地叫法最多,著名的汉沽八大馇说的就全是馇海货。

    像是馇年鱼酱就是把海年鱼切成段,然后用虾油或是咸菜卤放入锅里加水煮,一边煮一边搅拌,馇烂糊了晾凉后放在坛子里做成鱼肉酱,能保存很长时间。

    这玩意儿跟虾酱蟹酱其实是一样的东西。

    除了能馇鱼酱,外岛还有一种馇沙蚕酱,王向红这次让大胆领着王忆来螃蟹楼也是想要找沙蚕。

    沙蚕这东西长得挺不友好的,从俗名就能听出这点:比如叫海蜈蚣、海蚂蟥之类。

    但它没有骨头全是肉,很适合馇酱,馇沙蚕酱很鲜美,鲜味和咸味都很足,冬天炖菜觉得口味淡了往里舀上一勺子,这家伙的味道立马起来了。

    于是布置上定钩后,大胆便挽起裤腿在海滨翻开石头查看起来。

    翻看几块石头后他便吃惊的说:“咦,队长还是有经验,今年沙蚕出来的挺早,现在已经跑上来了。”

    沙蚕在潮间带很常见,但其实它们主要生活在深水区,只是到了秋天开始慢慢会往岸边移动,到了冬天才会大批出现在潮间带。

    王忆跟着去找沙蚕看了看。

    这东西比海肠、沙虫之类的要恶心,四周长了好些小触手般的足,身体两边密密麻麻都是小脚,难怪叫海蜈蚣。

    大胆看着他一个劲皱眉便笑道:“王老师你没吃过沙蚕酱,很好吃的。”

    “你等着看吧,再过几天更冷了,这边沙蚕可多了,到时候队里派一队人过来捡沙蚕回去馇成酱,用来炒萝卜丝能鲜掉人的眉毛。”

    他们沿着岛屿海边掀开石头找了找,最后心里有数了,差不多太阳也要沉入海里了,这样便一起招呼着拎起鱼篓返程。

    今天没钓到海鲶鱼但钓到不少小鲅鱼。

    王忆挺美滋滋的,今晚就吃鲜鲅鱼了。

    结果其他人不满意。

    大胆连着抽了两支烟将烟蒂扔在海里,骂道:“他娘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白浪费咱这么多劳动力,亏本了,没有钓到海年鱼亏本了!”

    王忆笑道:“你前天不是说昨天晚上就要带我去钓鲅鱼吗?虽然昨晚有事没去成,但这不是今天钓成了?那你怎么还亏本了?”

    大胆无奈的说道:“要是单纯想要钓鲅鱼崽子,那咱们何至于跑这么远?往西南二里地有石矶,去那里就能钓到鲅鱼。”

    “我来螃蟹楼还是队长的安排,他想让咱们顺便钓点海鲶鱼,结果今天空手而回啊!”

    果然,他们回到岛上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码头上围着满满当当的渔船。

    全是外队过来看电视的。

    比看电影的人多!

    电视对这年头老百姓太有诱惑力了,主要是它不花钱,之前队里放电影也吸引了很多外队人,可看电影要给柴油等于要花钱。

    这种情况下很多人是舍不得花这钱的,他们可能一个礼拜过来看一次,于是断断续续的,看电影的人并不算很多。

    看电视不要钱,外队社员有事没事吃完饭就赶紧往天涯岛跑。

    有的甚至不吃饭了,省下一顿饭,他们说‘看电视就看饱了’。

    确实,看电视的时候人得聚精会神,会忘记饿肚子这回事。

    再说天涯岛的王家人心善,他们有时候看到有人饿着肚子看电视,会给个煮土豆或者拿一个饼子过来分给饿肚子的人。

    特别是队里的秋土豆快要收获了,社员们家里的是旧土豆,表皮褶皱了,现在家家户户有粮食,煮个土豆送给人能换个大方名声也挺好。

    大胆没地方停船,他们只能骂骂咧咧的上岸。

    王忆带着小鲅鱼去山顶。

    鲅鱼这种鱼成群的时候会在深海潜行寻找食物进行迁徙,这种情况下被捕捞上来会出水死——死于水压和气压的剧烈变幻。

    但是钓上来的小鲅鱼却能暂时活下来,当然它们活不久,因为只要不能在水里游动它们就失去摄取氧气的能力,慢慢的会缺氧憋死。

    只是野生鱼的生命力顽强,王忆带着这些小鲅鱼去了大灶递给漏勺,漏勺打眼一看笑道:

    “肯定是回来的时候把鱼篓放海水里拖回来的!”

    鱼篓四面漏水,放入海里后便会迅速渗入海水,这样拖着鱼篓回来等于制造了水流或者说让小鲅鱼们依然在游动,于是它们有的可以侥幸存活下来。

    漏勺就把这些鲜活的小鲅鱼给收拾了进行干煎。

    小鲅鱼要么红烧要么干煎,能压住腥气。

    胶东地区的老百姓还喜欢用韭菜切丝炖着吃,外地人一般受不了这个腥味,但鲅鱼和韭菜确实是绝配。

    鲜活小鲅鱼干煎后依然很鲜美,王忆用来就馒头吃。

    鲅鱼鱼肉很漂亮,除了脊骨这条大骨头,只有后背上还有一些刺,另外都是一块块的肉。

    这样将小鲅鱼居中剖开,去掉脊骨和后背小刺,再将馒头切片将大块鱼肉夹在里面吃。

    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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