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遗漏的温情-《红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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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遗漏的温情
孔少明证实,大家这才平静下去。大家平静下去,贾中华说话了。他表示,今后就算是家里砸锅卖铁,也要还上赵师傅家的粮食。他要大家为他见证。
吕玉仙一听不干了。她明确提出,就算你捎带的大米给人家弄丢了,这是他请求你捎带的,并不是你求着喊着拦路劫下要帮他带的,那为何还要还他?若不是他硬要让你捎带,便没有这件事了。
贾中华是一口唾液一个坑的人。他应下的事,他便要履行。他只好表示,就算是他戒烟加出车费贴补,也要将人家的口粮还上。
吕玉仙目光严厉。吕玉仙食指在空中指指点点:
“好,这可是你说的——戒烟!”
又转向众人说:
“我都没想到,早就说家里的负担重要他戒烟,可就是听不进去。现在好了,为一个外人他宁可戒烟了!”
贾中华再次面对张洁勤,似乎眼神也夹带狐疑了。一番解释不用细说。张洁勤只是质疑怎么在贾中华身上反复发生同一件事。又指出在这件事情中,贾中华做得正确的便是当众承若赔偿,从而洗脱嫌疑。
吕玉仙却不认为张洁勤的观点正确。首先,吕玉仙认为赵玉泉恳求捎带各自也有责任。贾中华当然相信张洁勤。为此,二人又一次在家掀翻桌子。
生活似乎有定律地在吵吵嚷嚷中继续着。一连队又迎来了大战来年的开门红。从云南到四川泸州,贾中华驾车往返两地奔忙着。此际的贾中华,工作干得是得心应手,发动机一轰鸣,一溜儿烟越过高山,转过弯道口,消失得无了踪影。老上级张洁勤来到一连担任书记,他不计前嫌还重用贾中华,这让他感激涕零。因此,贾中华比他人起得最早,而收车却収在最末。
在情感方面,面对吕玉仙,贾中华总有一股将自己的满腔热血投放进到了北冰洋的感觉。自从发生了为大米丢党籍的事后,吕玉仙每次说话都没有一点点的愧疚感。特别是提及吕梅仙一家,好像一切都是他贾中华自找的一样。顺理成章,赵玉泉大米的事件也是他贾中华一人的过错。虽然,老孔跑车到靖城也为贾中华作了证实,还特别邀请来了赵玉泉在酒桌上说明,但吕玉仙对此的态度就是抵触。毕竟,她要按月送过去余粮或者粮票。好在孩子小,能节约出部分而来。
对于贾中华来说,他的心里是不平的。若真是他贾中华的错,他也就认了。贾中华为自己打不平的是,明明是他的一份好心,冒险“放”来大米救济孟浩然一家,可转过头来却被孟浩然“咬”了一口。令贾中华常常想不通的是,能做出这样恩将仇报之事的人,可还配叫一个“人”?相比赵玉泉,虽然当时人家有所怀疑,但后来老孔说开而来,便也大度包容谅解。
要说,首先孟家人不知道能“放”大米一事,而是吕玉仙在老孔家道出;委屈了自己腹中的胎儿节约去救济,这才促使贾中华鬼使神差地去冒险。如此而说,还真是他的错?但贾中华静心下来想一想,那他到底是又错在哪里呢?
——错在他不该有怜悯的同情心?
——错在不该爱屋及乌心疼妻子腹中的胎儿?
但是,但凡他连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那可还能配称一个“人”?更何况还连带着那尚未出生的女儿;但是,他若要配得上称之为“人”的人,那在良县车间里遭人白眼,不把他当人看,他就必须得忍受。贾中华这样一想,便觉头脑有些混乱。到底是;他配得上称之为“人”的人重要,还是车间里遭遇了辱没“人”的人重要?还是漠视称之为“人”的人挽救车间里被辱没“人”的人重要?
贾中华这样一思考,感觉胸腔中那个隐形的“自己”似乎就要被分裂开来。从内心来讲,贾中华不后悔自己配称之为“人”该做的事,只是,他非常痛恨遭遇的结果。而这枚果实,恰恰就是孟浩然硬塞给他的。在贾中华看来至少是他将孟建民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孟浩然是恩将仇报。他鄙视孟浩然。要说,远离了鄙视的源头,贾中华心理也平静了些许。只是又发生了为赵玉泉捎带粮食的事件,这才勾引出曾经的往事。而那些沉压在心底的陈年往事,在贾中华驾驶车辆时不由自主就像天边的浮云一样,阵阵飘来,掠过脑海。
贾中华想到吕玉仙每每争执能说出那等无心肝之话,定是不明白他心中那个配称之为“人”的人的憎恨。这令贾中华既痛心又隐隐觉出差距。贾中华试着适应后者,而将前者涂抹。可是,贾中华发现,如果没有同情心,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心空旷得害怕。
其实,空旷的应该说是吕玉仙缺失的东西。只是此时的贾中华没有意识到而已。
贾中华唯一觉察到的是:有些女人说话含着刺;有些女人说话低眉细语。比如泸州站点工作的陈慧霞,她每每见到贾中华就是底眉细语的。其音犹如滴水穿石般美妙动听。但见她朱唇开启,犹如玫瑰花瓣微微展开,玉齿稍露,音落之处,宛如黄灵鸟儿在歌唱……
那其间的轻柔意味儿,于是乎白云悠散蓝天,秋风轻柔稻浪,雪花儿轻盈飘落,泉水流淌之叮咚……
将家里发生杂乱之事隐去,记忆移到陈慧霞身上。贾中华感觉心底是甜丝丝的。他的眼睛也因此而包含着柔情蜜意。正是包含着这样的柔情蜜意,使得贾中华跑起车来特别有动力。而这股儿动力推动着贾中华心底阵阵不能平息的热浪,即便是趁夜驾驶,他也一点不觉孤单。他在心底品味“大战”中他作出的货运成绩,其实说到底,他就是为了能缩短与她见面的时间和空间差。
这天,贾中华赶了一段夜路。终于驶入泸州。却已是夜深人静孤灯间隔。贾中华将雪佛兰大货车停好走进食宿站。陈慧霞就端来了一盆热水。陈慧霞:
“贾师傅,快洗洗你的灰尘。饿了吧?我给你下碗面去。”说着她转身犹如鹿儿迈着轻盈的步伐便到了门框。
贾中华在家里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端茶送水的待遇。贾中华:
“那麻烦你了,陈同志,有你值夜班……真好!”
陈慧霞回眸一笑转身离去。再进门时,手里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贾中华将一碗面三下五口就下到腹中。贾中华真是饿了。
陈慧霞转身又端来了一杯茶水优雅地递了上去。陈慧霞:
“贾师傅,你尝尝,这是我们泸州的茶。”
贾中华接过陈慧霞手中的杯子不知道该说啥。忽觉心底升起了一股热浪,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女人的差距咋会如此之大?贾中华喉头有些发硬。贾中华:
“小陈,你……你,真体贴!”
陈慧霞:“女人不都这样?”
贾中华:“不一样!”
又说:“譬如说我的妻……”
陈慧霞惊诧一愣。陈慧霞:
“你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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