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二)-《万鬼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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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烦的人才喝酒。”

    赵之清说道:“不。软弱的人才饮酒。”

    听完,杜思云笑道:“你又在骗我喝酒。”她说完便抓起摆在旁边的另一个白瓷杯,往里面倒满了酒,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正在说话时,远方突然走来了一个人,他打着油伞,脚步匆匆地向着亭子走来。

    “一清真人。天玑峰的禄存星君请您过去,说是有事商量。”

    赵之清皱了皱眉,杜思云笑道:“周温书那老狐狸你不去见,那你可要亏大了。赶快去吧。”

    “我过会儿回来带着棋盘。等会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杜思云笑着点头,看着赵之清接过伞,走出了亭子。从天降下的飘飘洒洒的雨丝根本没有沾到他身上的机会,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风吹开了一般。白衣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到了傍晚,雨却越下越大了,大雨滂沱的嘈音盖过了一切别的,天上降下的瀑布冲刷着湿润过了的泥地;亭檐飞角上落下的水流砸在水滩上,雨的气息混着洗过的绿叶的气味,潮湿的泥地的气味一齐扑鼻而来。

    一张燃烧着的符纸放在烛台上静静地燃烧着。

    杜思云仍旧坐在石凳子上,左手紧紧握成拳头,右手拿着那一本清心诀乱翻着,一会才翻开扉页,然后又跳到书中间去,过了一会又合上书,重新又打开。

    她翻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脸上的皮肤下好像有根血管在不停地突突跳着,她用尽全力掩饰,以至于没能分出心神注意到雨中一个吃力地迈着脚步的人影。

    “啪——”一本封面上写着“清心诀”三个字的书狼狈地掉在地上,杜思云俯下身,正看见一双木屐。

    黄承贤替她捡起书,放回桌子上,将蓑衣脱下放在一旁,取出了藏匿在蓑衣底下的食盒。

    “师父,我回去后,听说赵师伯被请去天玑峰好久没回来,猜想你还没用晚膳,便自作主张装了一些过来。”

    他把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食盒上面有水痕,但不多。反倒是他大半个身子都湿透了,还有水珠顺着他脸颊旁的碎发流淌下。

    “我看后厨还有些米饭,就随便煮了些粥。我也不怎么会煮粥,这还是小时候我义父教的我。”

    杜思云没有去拿那个碗,两只手放在腿上,狠命地握着。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气息,以至于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你上次不是没说完吗?不如今天接着说吧。”

    “师父想听吗?”黄承贤坐在杜思云面前,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义父每天工作时都把我带在身边,他要是在赌场巡逻,我就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步子。有的时候他也会带我去市集,我小的时候,看着人就笑呵呵地冲上去抱着人家的腿,一直对着他们笑。他们就会把我抱起来,向我义父夸我。我义父虽然脸上不显,但是每次去市集都会牵着我,在每个买东西的摊贩前都要停留一会儿,好像是等着人来夸我一样。”

    “义父一直没有婚娶,直到有一年。元宵逛庙会的时候,看见一个卖纸花的哑巴女。哑巴女十七八左右,穿着一双木屐,挎着一个装纸花的小篮子。看见我义父咿咿呀呀地喊着。我义父本来不想买,她拉着他的衣角不放手,我义父只好买了一点儿。过了一段时间,义父因为在赌场和一群闹赌场的小流氓打了起来,把脸打破了。我在家照料他,看见窗沿放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些可以治疗外伤的草药。”

    黄承贤:“后来,我有一次撞见她正踮起脚把篮子放在窗沿上。我跟她说:‘我不懂怎么用药。’请她进来帮我照料我义父。她死命摇头,羞红了脸,最后还是被我求动,替我义父上了药,又替我们把饭烧了。”

    温暖的黄光照在他一侧脸上,黄承贤笑着露出那一排缺了一颗的牙齿,看着就令人心安。

    “原来她并不是青华镇本地人,她跟着她爹流亡过来的。不过哑巴女的爹爹特别爱酗酒,整日买了劣质酒水在屋子里喝的酩酊大醉。明明没有钱,还喜欢去赌场赌博。我义父知道了,从市集上买了酒肉火腿,装在礼盒里给哑巴女父亲送去。哑巴女的爹没喝酒的时候,说好了要洗心革面,再也不去酒馆赌场,要找一份好差事。并且也算是默认了哑巴女和我义父之间的关系。”

    “如果当时没有出岔子的话,她也许就是我娘了也说不定。”

    杜思云猛然回想起当时第一次见到黄承贤时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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