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贪恋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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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上还有很多认不出金主是谁,沈靳知的身影本就不难认,更何况傅钦延跟沈靳知有过接触,傅钦延一眼就看出在庆功宴上纠缠喻迟笙和给喻迟笙撑伞的都是同一个人。

    他心情复杂地看完所有半真半假的八卦,结果发现沈靳知就是喻迟笙那个疯子前男友。

    傅钦延一回想,回忆里全是蛛丝马迹。

    沈靳知看到喻迟笙照片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周彦也是遮遮掩掩的样子。那天他没时间去接喻迟笙,沈靳知破天荒地说他有空。

    沈靳知做事周到,怕喻迟笙在国内有什么不如意,他还拜托沈靳知关照关照,没想到最大的不如意就是沈靳知。

    傅钦延越想越气,干脆让助理马上安排回国。

    去百影的时候只有周彦在场,周彦跟他解释了好几遍,最后只能无奈地说:“傅钦延,我没骗你,沈二真在沈家。”

    沈靳知和沈家闹得有多僵,即便是不在明城,傅钦延都能听到一二。

    沈靳知怎么可能还会在沈家。

    傅钦延不理会,又问了一遍:“周彦,你实话跟我说。沈靳知是不是躲着我。”

    周彦解释到最后都快哭了,嘴里还是那句话:“沈二真回沈家了。”

    沈大登山遇上雪崩后,已经在病床躺了一年多。这一年里,沈恒原也用过很多手段让沈靳知回去,外边全都默认沈靳知是未来的沈家的继承人,连在沈家也是大势所趋,连沈恒原也没法压下来。说起来也好笑,沈靳知竟然是被逼着继承家业。

    和沈靳知交好的,都没听到沈靳知要回沈家的风声,也不怪傅钦延怀疑。

    周彦又给沈靳知打圆场:“傅钦延你也知道,他在沈家又不是什么享福的事。上头还有沈老爷子呢。”

    明城世家里,沈家比起主支凋零的鹿家,更重要的还是有沈老爷子坐镇,下边的子孙也不敢有什么越轨的举动。

    当年沈靳知离开沈家,要不是沈老爷子护着,也不会这么顺利。不过沈老爷子一向对亲情淡薄,对不成器的沈恒原不给面子。要是沈靳知忤逆沈家,沈老爷子同样也不会再向着他。

    时隔十年,沈靳知还是第一次回沈家老宅。

    一进门就有人喊他:“二...少爷。”

    不过那人叫得不太熟练,沈靳知只是冷淡地嗯了声就往楼上的棋室走,走后又引来小声讨论。

    沈大在医院躺了一年,终于回了沈家老宅休养。

    沈家又听说沈靳知要回沈家,都纷纷传沈靳知眼里容不得沈大终于要把继承人的身份抢回来。这些年关于沈靳知的,多是他不近人情的传言,加上沈大在沈家脾气温和,如今沈靳知回来让众人忌惮得很。

    棋室是中式风格的装修,一面屏风将房间隔作两半,沈老爷子就在屏风后。

    屏风上是寿比南山子孙满堂的喜庆图样,可落在现在也显得不太合时宜。

    桌上倒了两杯茶,一杯面向沈靳知。

    沈家子孙在沈老爷子面前,即便是纨绔子弟,礼数也一向周到。

    沈靳知先问了好,沈老爷子淡淡应了让他也坐。

    沈老爷子和一般的老爷爷没什么区别,只是眉眼里的凌厉和精明,连过古稀之年都无法掩盖。

    他不会无缘无故让他回沈家,果然沈老爷子开口:“为什么不喜欢林家那孩子?”

    林家那孩子自然指得是林欣瑶。

    沈靳知对谁都是冷淡的样子,不过也有区别,要是喜欢就愿意多见几面,要是不喜欢就客气疏离拒人千里之外。而沈靳知对林欣瑶的不喜欢更甚,连公众场合的面子也不给。

    “是因为傅家找回来那孩子?”

    老了之后沈老爷子话里一向温和,称呼小辈都为孩子,像极了家庭里开明的大家长。但他语气里的轻慢一辈子都改不了。

    沈老爷子有意让沈林两家联姻,沈靳知因为喻迟笙驳了他的面子,自然心里不太满意。

    他皱眉抿了口茶:“那孩子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戏子。”

    世家里无论是不是出自书香门第,大都看不上在外抛头露面的明星。

    虽然也有世家子弟进娱乐圈,但人数总是少,多半都是从商从政或是玩票性质的纨绔。

    那时候许音未婚先孕,也是因为家庭合适、职业合适才进了沈家。

    沈靳知也不在沈老爷子面前说喻迟笙哪里好,只是强调:“她什么都好。”

    沈老爷子只是笑:“小知什么时候也这么天真了?”

    沈靳知知道沈老爷子不信他,也不去反驳。

    外边春寒料峭,雪飘扬而下,落在抽绿芽的枝梢上,是初始的生机。

    如今明城也入春了,春雪却迟了。

    这时候他突然笑了,他似乎在这一刻体会到了想把这场春雪急切分享给某个人的心情。

    他跪坐在地上,清明的眸看过去:“爷爷,我们再下一盘棋吧。”

    十八岁离开沈家后,过年时他一直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他不爱独自看雪景,也就没发现喻迟笙来找他那天夜里就飘起了雪。

    第二天,明城都在讨论这场春雪。

    沈靳知觉得自己是最迟知道的。

    喻迟笙像是急匆匆跑来,肩上还堆了些雪花。她外边套了件羊绒料的大衣,怀里抱着个半大的小狐狸,鼻头被冻得楚楚可怜,急不可切地要跟他分享那一场春雪。

    他刚开门,她就先把脑袋凑了进来。

    雪光照得她杏眸眸色很浅,眼底的满是欣喜和笑意。

    白日那场雪下得断断续续,他竟也天真地希望那场春雪永远不要停。

    然后,他真的跟喻迟笙一起看了整整一天,就怕那场雪会停。

    除了喻迟笙,大概没有人会再跟他一起期待一场雪。

    小时候他就被当成沈家继承人培养,可沈恒原不爱许音,也自然不喜欢他。为了讨沈家老爷子的喜欢,他大半个童年都是在枯燥无味的棋室里度过,那时候他最大的快乐就是赖在许音身边看她画画。

    后来许音被花瓶碎片刺伤,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再也治不好了。许音不再画画,他也没了看许音画画的爱好。许音总夸他有艺术天赋,眼尖得很,挑得出名画。要是不生在沈家,他说不定真会成为一个策展人,天天对着画过一辈子。

    再后来许音病逝,外人都笑称沈家是“喜丧”,“喜”的是沈恒原,“丧”的是他。

    沈恒原把他初恋和他的私生子迎回家,而他跪在许音的灵堂前,不仅要面对许音已死的事实,还要听着外人在灵堂里谈论起沈恒原和他的新夫人。

    沈老爷子身体不好,沈恒原成年后就把家业全权交了出去,不过沈恒原不算是个好继承人,在沈家沈老爷子的话还依旧管用。时隔七八年后,沈老爷子又让他进棋室跟他对弈。

    那日沈老爷子也是用平平静静地语气让他放下。他劝他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沈老爷子破天荒给了他一个承诺——我只认你这一个孙子。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是许音用她的死给他求了一道护身符。

    也因为这个承诺,他离家出走时,沈老爷子才会当成视而不见。

    周彦总说沈二你得放下,可没人知道他学着放下的远比想象中多。

    他像是走太远了,没人记得他为了往前走放弃了什么,也没人记得他其实也有很想要的东西,有很想要做的事。

    他一个人看完这场春雪,那就再等下一场。

    只要能等到,再等等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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