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但殷氏皇族素来不干预皇室之事,若非发生动摇国本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出。 故而,他们虽听说了这事,却没有人出来掺和一脚。 当今掌权的人是殷玄,只要殷玄没事,那旁人,跟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是聂氏,他们亦不管。 殷氏皇族信奉的是强者为王,有人称了王,他们就不会再动乱,亦不会再去争抢,除非这个王死,大权无主,或者大权旁落,他们才会崛起而抢之。 现在,不管发生任何事,那都是皇上的事。 既是皇上的事,就让皇上自己解决。 殷氏皇族之人对聂北的出山反应淡淡,可陈家就不能反应淡淡了,陈德娣就更不能反应淡淡了,还有拓拔明烟。 拓拔明烟自那天陈裕反咬她一口,又经晚上被殷玄的一番话打击而病下之后就基本不出殿了,后又因为受了聂青婉的刺激,加上素荷为了她而获罪,当天出门看到满宫的封妃喜色,心情越发的悲痛后就更不出门了,哪怕今日是封妃大典,哪怕今日她是该去好好看一看的,可是,她没去。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拓拔明烟的身子经过这几天的调理,加上她决心要好起来的积极心态的帮助,如今,她的气色看上去倒是好了很多,至少没再带着一身颓靡的气息,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倒又年轻了几岁。 本来王榆舟今天要来给她看诊的,但因为婉贵妃出了事,王榆舟中午就没来。 王榆舟不来,也不派人知会一声,这事儿就奇怪了。 王榆舟是奉殷玄的命令来给她看诊的,王榆舟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来,就算他有急事,也只能等给她看诊完了再去办。 可今天,他没来不说,连通知都不通知。 拓拔明烟觉得事有蹊跷,就派红栾去打听了,结果,红栾打听回来,说婉贵妃出事了,在怀城街上跟皇上一起巡视百姓们的时候被一箭射中心口,大概活不成了,此刻太医院的人全都在龙阳宫。 拓拔明烟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着实被吓着了,她大惊:“皇上呢?皇上如何了?” 红栾道:“娘娘莫急,皇上好好的。” 拓拔明烟一瞬间提起的心口就落了下去,落下去之后这才关注起华北娇,问红栾:“当真被一箭射中心口?” 红栾道:“是呀,现在宫里上上下下的宫女们都在底下议论着这事儿呢。” 拓拔明烟眸底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冷冷说道:“这就叫活该,就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她如此高调得宠了,所以要派人来夺她的命,没那个命,却非要享那个富,不死即残。” 她又对红栾说:“再出去打探,但凡有消息就来报。” 红栾说了一声是,立马又出去了。 等再回来,红栾的脸色就有些奇怪,她走到拓拔明烟面前,抿了抿唇,说道:“娘娘,婉贵妃好像度过危险了,太医们都回去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见拓拔明烟的脸色明显又沉了下来,她想了想,还是说道:“皇上宣了聂北进宫。” 本来听到婉贵妃度过了危险拓拔明烟就不舒服,想着,怎么就没射死她,后面又听到红栾说殷玄宣了聂北进宫,她当即眼皮子一跳,眸上掠过心惊之色,不知为何,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就一下子砸了出去,她此刻就坐在屋外的凉亭里,这杯子一砸下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硬石板地上,发出很重的一道咔嚓声,她被这咔嚓声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红栾和素荷都在旁边惊呼,可她好像没听到似的,低头盯着那被砸碎的杯子,杯子破了,四分五裂,碎片飞的到处都是,还有那一摊微小的水渍,在阳光的照耀下,反着刺目的光,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聂北的那一双眼睛,如兽王一般盯着她,在说:“你是凶手,我会让你死的跟这个杯子一样壮烈。” 拓拔明烟吓的大叫。 红栾和素荷纷纷冲去抱住她。 红栾大惊:“娘娘,您怎么了!” 素荷道:“娘娘,您小心些,不要踩到碎片了!” 拓拔明烟双手颤抖地扶着她二人,脸色又一阵一阵发白,她低喃着:“聂北,聂北……他怎么出来了,皇上怎么把他叫来了!” 红栾道:“好像是查婉贵妃中箭一事的,娘娘,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拓拔明烟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心想,是为了婉贵妃,又是为了她! 皇上为了她,竟然不惜出动聂家人! 好哇,真是好极了呀! 皇上,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明明知道太后是如何死的,你明明知道聂家人为何在太后死后一下子退出朝堂,你明明知道聂家人一旦出来,势力要追究太后的死因,他们不是旁人,他们是聂家人,在大殷帝国所有人都惊怕的聂家人,他们一旦盯上某件事,那就会不死不休,尤其,聂北是断案神手,他若要执意调查太后死因,那就一定能查到真正的凶手! 你这是在把我们所有人都往死路上赶呀! 拓拔明烟一瞬间眼泪又流出来了,她心口起伏,险些要喘不过来气,红栾和素荷吓的尖叫,不停地喊着:“娘娘,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们呀!来人!快来人!” 王榆舟又被紧急地请了过来。 好在现在龙阳宫不需要他,他来的很快,来了就给拓拔明烟号诊,这个时候的拓拔明烟情绪已经平定了下来,她只是悲戚地哭着。 她觉得,华北娇就是她的天敌,是进宫来克死她的。 她这样想,陈德娣又如何不这样想? 陈德娣也已经知道了今天所发生的全部事情,而陈德娣担忧的远比拓拔明烟所担忧的还甚! 陈德娣很清楚今日这起事件是谁做的。 是她陈家人。 这下好了,人没有杀死,惊动了皇上不说,连聂北……都被惊动了。 陈德娣眉心很沉,手脚冰凉,可她素来沉稳,遇事很能稳住自己,她告诉自己不用担忧,不用惊慌,聂北出来了又如何,他不一定能查到真正的凶手,别人说他是十六阎判,他还真能是阎判了不成? 最多是断案有一手罢了,不管是之前太后之案,还是今天婉贵妃之案,他就算再有本事,也定然查不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若真让他查去了,那她陈家人就白混了这么多年了。 陈德娣立定心神,问何品湘:“有人去龙阳宫看过婉贵妃吗?” 何品湘摇头:“没有。” 陈德娣冷笑:“宸妃不是素来跟婉贵妃很交好吗?今日婉贵妃遭此大难,她没去看一眼?” 何品湘道:“宸妃是跟婉贵妃交好,可宸妃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她可能知道去了也见不到人,而且,皇上此刻忧心忡忡,大概也极为暴躁,这个时候皇上的眼里没有别人,去了龙阳宫,不管是好心还是假意,都得不到皇上的喜欢,再者,皇上也下了旨,闲杂人等一律不能去龙阳宫扰了婉贵妃养病,宸妃就是想去,也不会去了。” 陈德娣心里泛酸,此刻心里有跟拓拔明烟一样歹毒的想法:怎么没一箭射死她。 说到这个,陈德娣就朝何品湘使了个眼色,何品湘赶紧遣退了所有不相干的宫女和太监们,等屋内只剩下她们一主二仆了,陈德娣才又开口:“这回事没有成功,又打草惊了蛇,恐有祸患啊。” 不得不说,陈德娣的担忧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聂北出来,接的明旨是调查婉贵妃中箭一事,可事实上,聂北是只查这一个案子吗? 当然,皇上封聂北为提刑司,掌管刑部一切,包括破刑部未破的一切悬案,所以,聂北有义务去查刑部未断的所有案子。 可在聂北心里,他要查的案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后之死。 而在所有聂家人心里,聂北要查的,也必须是太后之死,其它的案子,可有可无,只是生活调剂品罢了。 既出来了,那总要活动活动筋骨。 聂北带着勃律从皇宫里出来后没有回聂家,而是背着双手,往今日御辇出事以及聂青婉出事的地方去了。 而在他往那个地方去的时候,李东楼还在领禁军挨家挨户的搜贼人。 陈温斩回了自己的无字匾府。 夏途归回了家,可没有坐住,又骑了马,千里疾行,去了怀城别郡大名乡,他一路风尘仆仆跑到夏谦住的临水舍居,把马往门口的马桩一栓,上前嘭通嘭通的拍门。 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来了来了,别敲了,哎哟,谁呀这是,门都要被你敲坏了,我虽然老了,但耳朵尚听得见。” 听着这抱怨的声音,夏途归就知道来人是义铭。 夏途归大喊:“义叔!” 义铭一听是二少爷的声音,当即迈开老腿,加快速度,来到门口,将门打开,定睛一瞅,还真是二少爷,义铭赶紧见礼:“二少爷。” 夏途归回礼:“义叔。” 义铭问:“二少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夏途归没跟他多说,只问:“我爹呢?” 义铭道:“跟芬玉表小姐在里头下棋呢。” 王芬玉是王榆舟的妹妹,是夏男君跟王长幸的二女儿,年方二十,从十岁起就在跟着夏谦学习,三年前,夏谦辞官归田,隐居怀城别郡大名乡,王芬玉也就跟着过来了,这三年没离开过,偶尔会回家看看娘亲父亲和大哥,但基本都在临水舍居,要说夏谦这几个儿女以及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中有谁最像他,就属王芬玉了。 王芬玉并不是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当然,每一样都会,世家子女,打小就浸润这些,没有不会的,只是有所长,有所短罢了,王芬玉擅长的是文理,这点儿确实很像夏谦,太后健在的时候,还夸过王芬玉生了一双慧心,所谓慧心,就是看人看物,哪怕是看书,都有自己很独特的见解,那个时候,王芬玉也深得太后喜欢。 王芬玉不爱钱财,不爱名利,男人嘛,大概跟太后一样,也不大上心的。 王芬玉最爱的就是读书消遣。 夏谦爱下棋,王芬玉跟在他身边,自也被熏染的爱上了这一文雅之物。 夏途归被义铭带着进来的时候王芬玉正笑着跟夏谦说话,夏谦八十七岁了,虽说比聂武敬小了十岁,可也到了高龄之年,胡须一大把,眉毛都白了,穿着日常近石灰色的直裾,歪坐在竹篾编制的藤席里,一手拿着羽扇轻轻晃晃地扇着,一面笑着看棋盘。 义铭在木质台阶下向里面喊了一声,夏谦没理,王芬玉接了一句话:“义伯,何事?” 义铭说:“表小姐,二少爷来了,说是要见老爷。” 王芬玉一听是二舅来了,当即脸色一怔,想着二舅在京中当差,当的还是禁军的差,如今这大殷帝国朝里朝外,皇城内外全都知道今日是婉贵妃的封妃大典,这个时候二舅定然忙的脚不沾地,怎么还有空跑到大名乡来呢! 王芬玉看了一眼夏谦,夏谦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年,平时不出门,除了下棋就是逗鸟,或者种花,听义铭弹琴,自不知如今的帝都发生了何事,可他不知道,王芬玉知道,王芬玉前段时间还回过一次怀城看望父母呢。 王芬玉将拿起来预备往棋盘里放的棋子重新放回棋盒里,对着夏谦道:“外公,这棋晚点再下吧,二舅来找您,肯定是有事。” 夏谦叹一口气,虽然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似乎知道一切窗外之事。 他朝王芬玉招了招手,王芬玉立刻站起来,去扶他。 扶起来后,夏谦朝门外说:“让他进来吧。” 义铭便带着夏途归进了凉阁。 凉阁里铺的到处都是篾席,上去前,义铭和夏途归都脱了鞋子,走在篾席上面,晾爽、平坦、舒适,园中的风带着花香阵阵铺来,带起檐下的风铃跟着轻响,响声如一曲高山流水的音乐,传入耳里,再烦燥的心似乎都能静下来。 夏途归缓缓呼了一口气,想着,还是爹的地方好。 夏途归因为聂北的出山而惊起的心瞬间归位,他挺了挺肩膀,进了屋。 屋中依旧很凉爽,夏谦还是盘坐在篾席上,王芬玉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夏途归进来后朝夏谦行了一礼,王芬玉又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见完礼,夏谦让夏途归坐,夏途归坐了,夏谦还没开口说话,王芬玉先笑着打趣说:“二舅,你这个时候来找外公,莫不是要带外公去看封妃大典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