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狱中。 见到秦落衡,程邈露出一抹异色,惊疑道:“你今晨不是被送到骊山去了吗?为何又被送了回来?” 秦落衡脸上露出一抹苦涩,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一下。 程邈看了秦落衡几眼,沉声道:“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提醒你几句,你最近有些心浮气躁,我不知你是何身份,想来不低,不然狱正署的官吏不会时不时来看你。” “正因为此。” “你行事有些急躁粗鲁。” “几天前,你曾劝我说,心志恒在,人生岂能两分?但你自己确没有做到,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年岁尚轻,又没有经历过太多事,心浮气盛之下,犯错在所难免。” “我昔日也与你一般,自诩为当世英杰,其余人皆为庸碌,在这被关的十几年,我一直愤愤不平,怒骂过王绾、李斯,现在依旧对这两人不爽,但也只限在文字方面。” “其他方面,我自认不如两人。” “你现在跟我早年差不多,满腔热血的评判着外界,自以为自己受到了压制,所作所为皆是大义之举,殊不知,你所谓的善举,其实才是大恶的根源。” “秦以法立!” “小善如大恶,大善似无情!” “你以为救下那名伤者,是有情有义的表现,殊不知,你其实已越了法度,法是大秦立国的基石,逾了法度,便失了法,失了法,大秦的秩序就乱了。” “你想为那名司马求情,若是成功,却是在进一步践踏律法,我曾是下邽的县丞,深知律法对天下的重要,律法不公,那便是在倒行逆施,大秦必危!” “你救下那名司马,只会害了更多人。” “因为其他人会现学现用,长此以往,大秦的法律就成了空文,假以时日,只会越来越多的人枉法违法。” “你并不懂法!”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法家厌恶的是‘行文’、‘行武’吗?” “自然不是!” “法家厌恶的是侠客和儒家的‘义’!” “侠客和儒家自古喜欢把个人义举凌驾在法度上面,以一种高姿态去评判世人、去审判世人,这种大多为個人谋名声的‘义举’,真的能被称为‘义’吗?” “侠客和儒家行‘义’之后,便借着自己的力量,大肆鼓吹,引得天下人效仿,殊不知,他们行侠仗义之后,事了拂衣去,但后续的一地鸡毛,都是官府在处置。” “义举发生的越多、传播的越广,对天下的危害越大,等到天下人人效仿,人人都去知法犯法,那也意味着天下已陷礼乐崩坏、瓦釜雷鸣,那也将是另一个乱世。” “这也是为何,大秦自商君变法以来,便极力的打击游侠,同时严禁儒家相关的书籍。” “你的所作所为与游侠有何异?!” 秦落衡脸色一白。 程邈继续道: “我早年跟你一样,也认为律法这里不对、哪里不好,但出入过地方,深刻了解了秦律,我才认识到律法的重要性,律法的确有严苛的地方,但没了律法,你根本想象不到,天下将有多么黑暗。” “到那时。” “很多人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你眼下虽犯错,但罪不至死,只是你当好好考虑一下,你究竟追求的是什么?是快意恩仇、我行我素的个人意气,还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义之人。” “你好好想想吧。” 程邈摇摇头。 他转身拿起笔,在墙上书写起来。 每一笔,都无比稳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