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三更合一(掉落红包……-《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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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妧眼中的惊恐越来越盛,她捏紧汤匙,忽然站了起来,跪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奴婢一定听您的话,绝没任何非分之想!”她面上早失了才来时的得意,粉嫩的小脸儿已褪去血色,变得惨白。“求求您,别让奴婢喝!”

    她似是已经完全乱了心神,连称呼都下意识用回了原来的。

    冯太后只是望着她,温和道:“傻孩子,你想到那儿去了,这并不是伤你性命。”

    “奴婢,奴婢会听您的话。”阿妧再抬头时,已经完全失了体面,泪水涟涟的哀求道:“奴婢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太后娘娘指点,奴婢一定改!”

    见她大惊失色的模样,冯太后并不觉得意外。

    一个身份低微的人才尝到荣华富贵的滋味,是断断舍不得死的。

    冯太后给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上前扶起了阿妧。“熙贵人,您想到哪儿去了。这真是一味极好的补药,只是您会吃些苦头罢了。”

    “可不也有句老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张嬷嬷面上带着笑意道:“您是有前程的。”

    阿妧被张嬷嬷强行架了起来,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面前的汤药还是温热的,阿妧颤抖着将汤匙放了进去。

    冯太后和张嬷嬷没有再逼迫她,殿中落针可闻,安静得令人害怕。

    阿妧垂了眸子,死死地盯住汤药。

    特意挑了皇上出宫的时候,赐她一碗毒药,只能半个月服用一次解药,才能抑制毒发。这样,她就永远都在太后的掌控中,一旦背叛,性命不保。

    她做完了方才的举动,让她们欣赏够了她无用的垂死挣扎。人性中的贪婪和懦弱显露无疑,太后应该放心了罢。

    阿妧最后一次望向冯太后,冯太后望着一副慈祥的面庞,实则态度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若她不肯喝,怕就是要张嬷嬷硬灌了。

    阿妧在心中笑笑。

    只见她不顾仪态的丢下了汤匙,颤颤巍巍端起了碗。

    诚如冯太后所言,这药果然苦涩至极。

    阿妧才喝了一口,就觉得格外恶心,她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冲动,一口口往下咽。

    直到一碗汤药全部喝完,露出了碗底的粉彩折枝花卉,阿妧脸色苍白的将碗放到一旁,眼中的奕奕神采不见了。

    张嬷嬷适时的递上了一碟子果脯。

    “真是个乖孩子,以后再服药就没这么痛苦了。”冯太后爱怜的道:“哀家是为了你好,你要体谅哀家的苦心。”

    阿妧神色麻木的站了起来,蹲身行礼的动作全凭本能。“妾身,谢太后娘娘栽培。”

    “让她们进来罢。”冯太后没让阿妧立刻就回去,想来是怕她把药全吐出去。

    张嬷嬷应了一声,她打开了门,只见素英和素心带着小宫女,手中捧着托盘进来。

    “你是哀家宫中出去的,自然不能落了哀家的面子。”冯太后仿佛只是个慈祥的长辈,她命人将东西递到阿妧面前。“正是好年华,也该好好打扮,别耽误了才是。”

    说着,宫人打开了托盘上的匣子。

    碧玺、红宝石、金刚石……各色宝石琳琅满目,光芒璀璨,几乎晃花了人的眼睛。

    有些首饰过于华贵了,阿妧的目光落在两支凤钗上,以她的位份,并不能用这样的首饰。

    “太后娘娘,这,这些太贵重了。”她似乎缓过神来,有些惶恐的道:“多谢您疼爱妾身,可妾身用着怕是不妥。”

    她若敢戴出去,怕是立刻就会有僭越之名传出去,郑贵妃正愁没有她的把柄。

    冯太后意味深长的笑笑,“先收着罢,哀家相信你很快用得上的那日。”

    这是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么?

    阿妧眼中亮了亮,柔声应是。

    冯太后所赐下来的不仅是各色首饰,还有料子和一些珍玩,甚至连金银都有。

    这番威慑和赏赐,分明是告诫她,她的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不仅在皇上的一念之间,更在太后的掌控中。

    太后的手段,果然厉害。

    估摸着药效该发作了,太后让阿妧回去了。

    张嬷嬷亲自送阿妧出去,贴心的叮嘱她这药可能会发作些时候,并无大碍,让她好好在自己宫中休息。

    阿妧面上闪过一抹恐惧之色,末了还是轻轻点头。

    她来时只带着朱蕊和茉香,离开时因太后赏了许多东西,还有四个小宫女、两个小内侍随她一起回去。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宫中,格外显眼。

    她几乎能想到后宫该如何议论她。

    阿妧在心里苦笑一声,或许这正是太后想要的。

    ***

    凝汐阁。

    阿妧回去后,吩咐海棠拿碎银子打赏跟来的宫女内侍。

    这次冯太后赏赐是花了心思,下了重本的。若不计较那碗汤药,她收获颇丰。

    “全部登记好,放入库房中。”阿妧神色恹恹的,似是没什么力气。

    朱蕊和茉香是随她去了永寿宫的,有段时间只有贵人自己在太后跟前,连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都出去了。

    她们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可看主子的脸色,怕不是什么好事。

    “主子,这布老虎奴婢们已经剪好线头,收拾好了。”紫菀拿着布老虎过来,递到阿妧面前。

    阿妧接过来,才想夸一句,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自小腹处传来。她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布老虎,纤细的手指绷紧,似乎要将手中之物捏碎。

    “先收起来,今日不去重华宫。”阿妧咬着牙,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疼痛。“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要歇一歇。”

    朱蕊和茉香见状,忙扶着阿妧起身回房。

    只来得及替阿妧脱下外衣,身子连发鬓都未曾散开,阿妧便踉跄的走到了床前。

    太疼了,她没想到会是这么疼——

    不,她该想到的,太后能用来让她记住,让她时时刻刻警醒的,哪里只能是一碗苦涩的汤药?

    阿妧蜷缩着身子,手指紧紧扣进掌中。

    “主子,主子您怎么样了?”朱蕊吓了一跳,见阿妧连嘴唇都有些发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奴婢去请太医罢!”

    只是还不等她离开,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攥住。

    “不,不能去。”阿妧挤出一丝苍白虚弱的笑容,低声道:“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主子说了不能去。

    朱蕊立刻想到此时跟太后有关,主子才从永寿宫回来就请太医,这是在打太后的脸。

    纵然眼下主子得宠,太后想拿捏主子还是轻而易举的,难道皇上还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贵人跟太后翻脸不成?

    她可以不够得宠,但不能不忠诚——

    阿妧见朱蕊面露恍然之色,苦笑一声。

    “你和茉香去外头守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吩咐完,疲惫的闭上了眼。

    朱蕊眼中转泪,咬牙答应了下来。

    帐子被放下,阿妧愈发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抵御疼痛似的。

    有了阿嫣姐姐护着她,她很少受过这样的苦,平日里至多只是辛苦些,多做些活。

    上一次这样疼,还是被人往死里打。

    那时有人施以援手,将她救了出来,暗中派人给她治病。她还记得那人的目光,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人,望向卑贱的她,却是温柔和怜悯的。

    阿妧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可她恍惚觉得,那人就是母亲的模样。

    她拿出帕子咬紧,断不能有外伤,被人瞧出来。

    这只是开始而已,她必须要坚持下去。

    阿妧徒劳的安慰着自己,直到她觉得累极,昏了过去。

    ***

    等到阿妧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时。

    朱蕊悄悄进来过几次,见到阿妧双眼紧闭,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简直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探阿妧的鼻息,还好只是昏了过去。

    想来无论太后如何下毒手,也不会立刻要了主子的命。

    见主子整个人陷在被子里,面露痛苦之色,朱蕊想替她盖好被子,却发现主子的小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忍着泪,替阿妧拭去额上的汗珠。

    “什么时辰了?”阿妧隐约听到有抽泣声,费力的睁开了眼。

    朱蕊忙止住了泪,回到:“酉时才过,主子身上可还哪里不适?”

    “无妨了。”阿妧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她扶着朱蕊的手起身,低低的道:“我先去沐浴更衣,让人取些清粥小菜来,余下的菜你们分了。”

    等到这一番折腾下来,阿妧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晚饭只略动了几口。

    她已经尝到了毒发的滋味,若没有太后的解药,每半个月就会被折磨一次,往后或许更变本加厉。

    阿妧想起素月临走前赠给自己的香囊,她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去找隗秋平。

    “主子,床已经收拾好了,您早些歇着罢。”朱蕊在旁边小声道。

    阿妧点点头,扶着她的手从榻上下来。

    “朱蕊,不必替我担心。”阿妧轻声道:“太后丢了块绊脚石给我,我要将它变成能往上爬的垫脚石。”

    朱蕊心头微震,明明主子脸色极为苍白憔悴,可主子眼神中的光亮,却从未熄灭。

    她蓦地有种感觉,主子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

    ***

    重华宫。

    当阿妧去时,一直闷闷不乐的大公主,终于显出几分活泼。

    “这孩子,本宫拘着她不许出去,就不高兴了。”宁昭容无奈的弯了弯唇角,解释道。

    皇上特意嘱咐过,为了大公主的安全,她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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