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骄纵玫瑰》
第(1/3)页
沈苏溪一米七的个子,在生长激素分泌过于旺盛的男生面前还是矮了半个头,这种差距让她不得不抻着脖子去看他,在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迎着光,他唇线绷得很直,整张脸像风干了一夜的馒头,硬邦邦的。
而后,沈苏溪看见他戴在头顶的卫衣帽子慢慢掉落下来。
隐隐能闻见洗发水的味道,西柚味的,清清爽爽。
没多久,他的头发就被雨打湿一层,在夜色下泛着粼粼波光。
沈苏溪撇开眼,目光穿过他的肩头,飘向远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两个人都没动。
这片天又安静下来,除了风过枝叶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只有不太平缓的呼吸声,处处透着难掩又无法忽视的波澜情绪。
这场无声的拉锯战最终结束在沈苏溪的一句:“你跟了我一路?”
说话的同时,她又把头别了回去,是看着他说的。
她尽量让语气变得平和,只是这句话里的实质含义自带咄咄逼人的意味,顺势拉平了反问语气,听上去反而像是质问的肯定句。
隔得近,他眼里能映出她披头散发的狼狈样子。
“没跟你。”她听见他说。
很哑的一副嗓子,没有同龄变声期少年的低沉或清润,说是被烙铁烫过也不为过。
他抻了抻外套,重新将帽子盖在头顶,又躬身捡起地上的书揣进口袋,擦着沈苏溪肩膀而过。
和逼近时那样,走得也是无声无息。
那脊背逐渐弯出亘古不变的弧度,里面有藏不住的颓然,沈苏溪却莫名其妙地看出了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桀骜。
只一瞬的工夫,她就想起了另一个人。
“林安!”
前面的背影倏地僵住。
下意识的一声,就好像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带着靡靡之音,一路敲进她的心肺。
连她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
可她显然低估了“林安”这两个字。
这措手不及的一击,瞬间击溃她高驻起的城墙堡垒。
今时今日,七年前的多数记忆已经只剩下了单薄的残影,可她仍旧能记得在孑孓独行的那段时光里,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不知疲惫地给过她连沈清和秦宓都不曾给过的温暖。
那个笑容腼腆的男生。
会讲冷笑话的男生。
——死去的人。
“林安!”脚下仿佛被定住一般,沈苏溪只能遥遥冲他喊,眼睛逐渐开始泛酸。
良久,窸索的风声把沉哑的男嗓送了过来。
“你认错人了。”
她知道的。
怎么会不知道?
沈苏溪眯着眼睛,看他沿马路牙子往里一拐。
十余米开外是上了年代的筒子楼,一束一束的电线杆连成细密的网,把冷硬呆板的红棕木门、走廊处的低矮围栏切割得支离破碎。
沈苏溪眼睛钉住那幢楼没动,直到爬山虎在风里滚了第八次,男生微曲的身形才再次显露。
这次留给她的只是一道因距离不断缩小的背影,被忽闪的廊灯罩着,在清晰和模糊之间反复变幻。
昏黄灯光下,清冷迢遥的雾气蒙蒙,盯得久了,也就渐渐糊住了眼,有那么一瞬沈苏溪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咯吱的开门动静。
数秒后,是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长久停留的目光慢慢收了回来,沈苏溪摊开手心,密密匝匝的雨丝在白寥光影下,有种化身为雪的错觉。
只不过不管是雨还是雪,都是冰凉冷峭的,怎么也捂不热。
今年的天气似乎冷得格外早。
冬天大概快到了。
就是不知道今年的北城还会不会下雪。
她真的。
太讨厌雪了。
沈苏溪叉起双臂埋在腋下,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