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五-《孤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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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听欢怔怔地抬头看着萧见深,虽什么都没说,却像将什么都说尽了。

    于是那朵花便又自傅听欢唇角落入了萧见深心中。

    熟悉而又陌生的冲动开始在萧见深体内汇聚,他这时骤然明白了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他好像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欲望,但又好像已在梦中亲身经历这样的欲望。

    那样如花如水,如星如月。

    萧见深手中忽然用力,将跪坐在地上的傅听欢揽入怀中。佳人入怀,两身热流交于一体,萧见深一振衣袖,便将长榻上的矮桌及桌上种种东西抚散在地,当啷不绝的溅落声中,他将傅听欢压在了长榻之上。

    靠窗的长榻不过一人多一些的宽度,两人青红的衣摆招摇着自榻上滑落地面。

    萧见深凝视着躺在身下的人……没有声音,也没有拒绝……他俯下身,对方便顺从地闭上眼睛。

    于是亲吻就落到了唇角。

    还是像花像水,像星像月。

    蜜一样甘泉开始泊泊地流入萧见深的心中,又仿佛心中早有了一泓清泉,正自滋生饴人的佳酿。

    这一日到后来,金乌西落,月兔东升,两人从长榻一路来到床笫上,几乎精疲力尽。

    萧见深揽着已经陷在无边欲海而神魂颠倒,神智模糊的傅听欢亲了一口,而后带起被子,一同歇息。

    傅听欢觉得自己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睡着。

    他站在世界的正中央,一侧绿草如茵鲜花遍野,一侧白骨累累尸山血海,他想要往前,可来自身后的莫名力量始终束缚着他,而与此同时,黑水漫上来,漫过的他手足胸膛,来到他的眼耳口鼻。

    窒息之中,傅听欢立时醒了过来。

    窗外的月散发着冷冷的光。身前的萧见深已经陷入沉眠。

    对方在毫无防备地沉睡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像孩童一样天真。

    傅听欢的手指在萧见深眉间落下,他看人看得入了神,连自己俯身下去亲吻对方都不自知,还是沉睡中的萧见深因感觉到有人接近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才把傅听欢惊醒。

    亲吻还没有开始就被打断,他听见了自己身体不满的叹息。

    然而他并没有理会这样的叹息,而是将手在床榻上轻轻一撑,就自床上跃过身前睡着的人,无声无息地落入地上。

    他还浑身赤/裸,身上的每一处都被烙下了痕迹,动一动就像是要散架那样的酸疼。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套到身上穿好。

    他再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萧见深,而后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

    这一走便是趁着月色一路出了东宫又出了城,在城郊,傅听欢抬手放了危楼的召集令,在原地等不过片刻,闻紫奇就自道上出现,她看见傅听欢猛地松了一口气,说:“楼主,楼中近日接到楼主令的调动,因联系不上楼主,所以先按照对方的指示行动,收集——”

    傅听欢抬手止住闻紫奇的话。他说:“那块楼主令我已送给我平生……”这一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更轻不可闻,好像刚刚溢出嘴唇,就消失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中,“以后见令如见我,且照着他的吩咐去做吧。”

    “是。”闻紫奇道。

    傅听欢又道:“你先回危楼,我随后就至。”

    闻紫奇便不再说话,又一行礼,便往来时之路走去。

    此时天高云阔,月朗风清,近处林木森森,远处群山起伏。

    傅听欢负手站在此高处,将这天下的山川都尽收眼底。他轻轻阖了眼,往昔与萧见深相处的一幕幕轮回出现在眼前。

    留下吗?萧见深问。

    留下。傅听欢回答。那一瞬间的意乱情迷,或者说只要还面对那个人,他就无法拒绝。

    可最后还是要走。

    不能不走。

    他无法面对这样爱萧见深的自己,就像当年无法面对那样爱父亲的母亲。

    他在这山巅站了很久,直到夜风将身上所有的灼热都吹凉。

    他方才苦笑起来,自言自语:“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言犹在耳,足尖一点,整个人已化作一只红色的大鸟,自山间跃下,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萧见深已经醒了。

    枕边另外一个人的位置犹有余温,这样的余温衬得东宫前所未有的冷清。

    他自床上起来,在地上捡了衣服披在身上,而后问躬身呆在外头的王让功:“出了什么事?”

    “是梁首辅的事情。”王让功轻言细语,“首辅今夜在家中饮毒酒自杀,人现在已经死了。”

    “厚葬。”萧见深淡淡说。

    “还有宫中的一些事……”王让功又小声说。

    “说。”两人的对话之间,萧见深一路向外,穿过前后宫殿,来到殿宇之外的那株大树之下。白日间,正是遮住大树将自己的枝桠探入窗内,而他与傅听欢正在这枝桠之下合欢做/爱。

    “是陛下。”王让功的声音微弱却清晰,“陛下下午在大殿上吐了血之后,回头被安置在日常的寝宫中,本有太监和宫婢上前服侍的,但陛下醒来之后却大发雷霆,将所有人都赶出去……然后殿中就传来碰的一声闷响,宫娥再涌进殿中,只看见陛下触柱倒在血泊之中……以血写了……”

    “继续说。”萧见深道。

    夜晚的流光照在面前的遮住大树上,树没有了白日明亮的色彩,反生出一种暗幽幽的魅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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