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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他的心里不禁慨叹，看来这生生死死，生死之间，的确如此，有的时候生的，是在枯败之中，满目疮痍；而死的，反而看上去一片葱郁，让人初见的时候心旷神怡。人生在世，岂不正如脚下这条生路一般，一路艰辛坎坷，只为一个无法确定的善果。而死，反倒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也如刚才的死路一般，了却凡尘，一路清翠，无比的畅快，尽管尽头是燃烧的炼狱，但既然万念俱灰，那区区肉身又有何眷恋呢？一瞬之间化为灰烬，飘散于无垠的虚空，岂不是自由自在？

    他一边走着，心里一边胡思乱想，可越是这样想，心情便愈加的烦乱。抬头朝前方望去，远处一片烟尘，脚下的路仍旧崎岖狭窄，弯弯曲曲的通向那片迷茫之中。钟铮不知道这条路还有多远，更不知道再往前走是否会平坦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钟峥突然听见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响，那声音巨大，却杂乱无章，听上去像是有一大群人迎面跑来。他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果然，前面黑压压的一片，正是一大群人。

    他们个个低着头面无表情，更没有人说话。他们的脚步迈得极快，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脚下的路很窄，他们的队列却很宽，踩踏着路旁的枯草，发出沙沙的声音。一些灌木的枝条被踩断，咔咔的脆响，可他们却全然不顾。

    钟铮连忙往一旁闪去，躲到了路边的枯草丛中，那群人就这样呼呼啦啦的从他的身旁经过，他们目不斜视，仿佛根本看不见钟铮的存在。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衣着各异，有的穿着长袍马褂儿，有的穿着短裙对襟。有的披着厚重的羊皮旧袄，有的赤着上身。有的衣衫褴褛不能蔽体，而有的衣着华贵，珠光宝气。

    可不管他们看上去有什么分别，却个个都低着头，脚下的步履匆匆。

    他们就这样从钟铮的身边经过，顺着钟铮来时的路，朝岔路口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钟铮的视线之中。

    这条路又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及风吹枯草的沙沙声音，便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钟铮重新回到路上，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阵子，见眼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那应该是一个老年的妇人，他的身材瘦小，多少有些驼背，肩上扛着一个担子，担子的两端是两个水桶。

    虽然这老妇人看上去身材瘦弱，可他担着的这两个水桶却特别的大。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十分的沉重，那老妇人走的特别艰难。

    看着她吃力的样子，钟峥的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打算追赶上前面的老妇人，帮她挑一会儿担子，让他多少得轻松一些。

    可那个老妇人虽然看上去走得缓慢，但钟铮迈开步子追了好一阵子，却仍旧没能追上。她就在他眼前不远的地方蹒跚的走着。就这样，钟铮一路追赶，不知不觉的跑出去了很远。

    终于，前面的老妇人渐渐的停住了脚步，放下了肩上担着担子把两个水桶立在马路的旁边，自己一躬身坐在枯草之上，从腰里掏出一个黄铜的烟袋杆儿，在烟袋杆上吊着的小布袋里舀了一下，装满了旱烟，又用手按的结实了才叼在嘴里，划着一颗火柴把烟袋锅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钟铮来到那个老女人的身旁，也停住脚步，走了这一阵子，他已经呼哧带喘，身上已被汗水浸透。他看了看那老女人，那女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堆垒。

    她的嘴里叼着烟袋杆儿，烟雾从他的口中吐出，在他的脸上懒散的缭绕，他的两只眼睛眯着，看着前面的远方，并没有在意眼前的钟铮，仿佛他并不存在一般。

    他刚才担在肩上的水桶就放在他面前的地上，钟峥低头看去，两只桶里都装满水，其中的一桶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到桶底，而另一桶却十分浑浊，像是混杂着泥沙，上面漂着一些枯枝烂叶。

    两个水桶上，各自放着一个饭碗大小的水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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