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且听风-《旧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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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撂下,猧儿的声儿又弱了几分,陈方彦这下不敢再耽搁了,急忙忙往那壁厢赶去,却还是不忘同沈南宝说:“天色不早了,你要先回去么?我叫卞方送你。”
卞方。
是陈方彦的心腹。
也是他,稍了那样信儿给的陈方彦。沈南宝微阖下眼,摇头说不,“我随你一块儿去,他反正现在应当还陪着郑二姑娘。”
沈南宝靠他得近,能清晰得感觉到他听到这话,脚步陡然的一顿,但很快的,他又疾疾走了起来。
半盏茶的功夫。
他们便来到了兽医馆,戴着瓜皮帽的伙计正装着板闼,打算关了门户。
大抵听到了脚步,那伙计回了头,连忙嘬了嘴,大声唤:“仔细着!这阶方才叫毗邻那个臭婆娘的鱼桶冲了水,又腥又滑!”
陈方彦听了叫沈南宝在原地候着,自个儿倒是三步并两步一举迈进了门槛儿。
沈南宝听到他清朗又急切的声,“大夫,您快来瞅瞅,这猧儿怎么一回事。”
声音渐小了去,等再听到声儿,便是陈方彦迈着疾步走来,然后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跟前,“你搭着我,别蹉到了!”
沈南宝记挂着猧儿的伤情,没和他忸怩,手落在他的胳膊上,随他一块儿进了去。
各种药草的干涩香瞬间迎头扑了过来,擦得油光程亮的青石板,隐隐反着人轮廓的影儿,
兽医站在黑腻的柜台后,正翼翼地探看着那只猧儿,不多时他便道:“伤着阴络血内溢了,我看它还能走动,脑髓应当是没甚么事……不过它太小了,不好用药。”
沈南宝怔了怔,“所以,是只能看它自个儿?”
兽医默了默,也不作声,只是踅身在那一排排乌木小屉子,拽着云头纹饰的金铜栓,一只只翻找着。
一壁儿伙计见状,忙抻了桐油纸摞在柜台上,又从旁抽了杆小秤,双手奉上给兽医。
兽医正好拿着一味药,接过小秤磅了磅,便掷到了桐油纸上。
等到再无可挑拣了,兽医转回柜台上时,伙计手脚麻利地就包好了药,递给了兽医。
原以为这药递给了沈南宝,银货两讫,便拿了猧儿回家周顾着。
没想那兽医嗔了一句那伙计抖机灵,便朝沈南宝道:“它现下正凶险,不好再遭蹎踬,所以我觉得还是先放在我这处儿,你们每日或亲自或派人来问候便是,这样它要是有什么事我也来得及应付,你们觉着如何?”
话撂到这份上,沈南宝自然是要应的,至于这派人来问……少不得要惊动到萧逸宸。
很奇怪的。她有些心虚,心虚得不敢叫他知道这事。
陈方彦恍惚是看出来了,笑着道:“我派人过来,到时候有什么事我叫人捎口信给你就是。”
兽医见他们商议好了,也着手研墨拟定起书倩。
只是在下笔的时候,兽医问道:“二位客官,可给这猧儿取了什么名么?”
沈南宝见陈方彦看过来,她道:“是你找到的它,你给它取罢。”
这话匝地,所有人都朝陈方彦看了过去。
只有几盏灯点着的店堂,星洞洞的,陈方彦的脸因而模糊成一个面影,只有那双眼,那双眼还奕奕发着亮。
突然的,那双眼笑了,一股难言说的温情从那里流露出来。
沈南宝一怔,听到他说:“那就叫宝儿罢。稀释珍宝的那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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