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谋划-《拂水龙吟凤梧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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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南风言语一顿,缓缓前行,边走边道:“虽说太祖皇帝有言,只要此处袍冢葬下三个月内,不为人所毁便可,但以智苦的神通,加上夺去的宝典,恐是会让他寻出蛛丝马迹……而我等又不知他如何谋局,眼下却是大为被动。”

    “那夫君此下作何打算?”

    “冢阵十年不破,当可无忧。此下才过三年,还有七年时间,夜夜防贼,且是防智苦这等身手之人,当是为不易……是故我想弄清一事,再做决定。”

    “何事?”马希兰一时疑惑。

    楚南风作为作答,望向不远处裴管事所处的宅院,突是纵身上了街道边的屋顶,略一环顾,便是从屋顶向来路方向疾纵而去,马希兰知他查看智苦是否在暗中跟踪,自也未为惊讶楚南风的举动。

    良久之后,楚南风方是转了回来,跃下身形,摇头苦笑道:“这宅院或是早为智苦他们知道,唉,此下却也不得不防……”

    接着握住马希兰的玉手,并肩前行十余丈,旋而二人便是纵身潜入院内。

    通宝阁解散之后,裴管事此下的身份已是为开封一处客栈的掌柜,寻常之时,却也少有露脸,皆是住在东街的宅院之中,正在厅上与下属言事之时,但见楚南风夫妇去而复返,心猜是有要事,忙将二人迎到书房。

    楚南风一入书房,也不言语,立马铺纸挥毫写下一封书信,方是对裴管事言道:“我或为人跟踪,管事速遣人从暗道将此信送出,到寿州大周兵马营中交于我江师弟。”

    裴管事但知楚南风的修为,闻言大惊失色,“是智苦僧人他们?”

    “方才我查了一下,虽无发觉有人跟踪,但恐此处早已为智苦所知,须小心为上。”楚南风言语一顿,旋而叹了一声,又道:“再着人赶去太白书院,告与我武师父…就说我有要事无法回山。”

    “好,我马上去办。”

    待裴管事退出书房后,楚南风言道:“希兰,你说这冢阵的作用……是为了保护逍遥身上的气象不为智苦所窥?还是保护君贵的气运不为人所夺?”

    马希兰一愣,但想楚南风此问必有深意,沉吟良久,言道:“想是护住逍遥身上的护道气象为主……不若逍遥有失,君贵他也是保不住。”

    楚南风摇头道:“但若如此,文益大师、谭道长何必相继用功法护住逍遥身上的气象?即使那时太祖皇帝未失,冢阵未布……但他二人皆是不知有冢阵之事。”

    “若这阵法能护住君贵气运不为人所夺……那逍遥这护道人又有何作用?”

    “可是记得离开青城山之时,谭道长所言的那句话?”

    马希兰点了点头,略一迟疑,“夫君是因为谭道长所言的那句话,对冢阵的作用有了新看法?”

    “谭道长想是不愿引起佛道两家相争,是为不肯明言解惑,这一句‘天市流星瞬息时,紫太蒙慧一日间’,却是让人难以明白。”

    楚南风苦笑着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又道:“此下这夷门山袍冢已失,却是到了向文益大师坦言的时候,当初他能识出智苦用得是‘地脉回朔经’中的术法,或也可以看出这冢阵的真正作用,也会明白谭道长这句话的意思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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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府佛堂中,盘脚打坐在蒲团上的智苦、智光,听得一阵脚步传来,便是站起身子,对着来到佛堂的赵杜氏、赵匡义,口诵佛号行礼见过。

    “大师曾答应老身不杀书院之人,何以此次却是将赵先生射杀?”赵杜氏跪坐在蒲团之后,便是望向智苦问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徒从云射杀那赵先生,实是为逼不得已。”智苦合什言道:“但以小徒的修为,若非借乱军之势,要想数息间射杀两个抱丹小成高手,却是难以做到。”

    “而那赵先生功法不凡,有‘以彼之道,反施彼身’之能,若非他有心相护另两个神念境的长老,小徒不但难以射杀于他,反是有机会被他接近。一但如此,那些兵卫便是围上,届时纵使小徒修为了得,面对数千上万兵马,也是无法脱身。”

    赵杜氏叹了一声,“书院弟子个个赤子之心,奋勇杀敌,却为不图功名,不仅军中诸将领欣赏,当今皇帝也是大为器重。我儿有幸得以统领他们,方在军中树立了威望。”

    “射杀了那通宝阁长老,皇帝或是不会见怪我儿,但杀了赵先生,恐是那神虎营将不会再让我儿统领……”

    言语一顿,盯着神色平静的智苦,接着又道:“前七日接到我儿传信,说是与令徒无法联络,让老身转告大师,先使令徒离开寿州。”

    “夫人但请放心,那日令公子见责小徒之后,小徒便是回来了。”

    赵杜氏松了一口气,“我儿无法在军中联系到令徒,是恐他因见责生了怨气而冒然行事……如此听来,老身也是放心了。”

    “此下想是引起了皇帝怀疑,对于通宝阁剩下的几位长老,不宜再趁两军对战中射杀了,留待日后再图吧。”

    “阿弥陀佛。”智苦微微一笑,“夫人大智,老僧当以从命。”

    “大师即已杀了那孟校尉,何以不将他扔入火海毁尸灭迹,反是让开封府衙将他尸首寻到……倘若调查起来,岂不是会让老身一家有了风险。”

    智苦唱诺一声佛号,望了一眼赵匡义,言道:“老僧带小公子潜入都城巡检司衙案牍室,查阅人员调动文书,绝无有人会知晓。而为了混淆日后追查之人的思路,又将冯府管家杀了,夫人何来担心?”

    “去年入夏之时,我儿元朗已是打听到冯道借调巡检司人马一事,虽说已过了近年,此下孟都尉被人看出死于谋杀,我儿相询之人或为心疑,岂是无有风险?”

    “罪过、罪过,那夫人何以不早说?可是知道大公子所询何人?”

    “倘若大师将孟校尉尸首扔入火海,让人以为他救火而亡,何来此下风险?又何必现在要行杀人灭口之举,反添风险?”

    赵杜氏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那人已随军征战,五日前得悉孟校尉尸首为开封府衙所得,我已是让延宜去军中通知元朗,有幸那人已是阵亡。”

    “风险已是无有,但老身以此事见问大师,想必大师知道老身的心思所在……但望日后行事能与老身预先打个招呼,以免老身有所担心。”

    智苦笑了一笑,“师弟智光功法见障,老僧与他去了天竺一年多,未与夫人告知,实为失礼,还望夫人见谅,而将孟校尉尸首让开封府衙门获得,却是为了寻岀那护道人……”

    “哦?!”赵杜氏顿然一惊,“何以还要寻护道人?破了这夷门山袍冢……太祖皇帝功德祥气也不能归池吗?难道不止有一处衣冠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破了此处袍冢,是使太祖皇帝的功德祥气归池,劫道也是显现出来,但以老僧神通,无法剥离出一丝一缕怒气,使它助老僧寻到护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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