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缘来可曾怯 劫后再闻劫-《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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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一位大神魔王。”大力神魔平静地说:“飞花虽然生为妖狐,但是福缘深厚,出生时就受到万魔的祝福,后来更得大神魔王以我魔界至宝‘血池圣水’为她洗经伐髓,因此能得以突破天性界限,修习我魔门无上大fa。”
苏剑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据说大神魔王乃是魔界硕果仅存的得以进窥‘无’界的两人之一。”
大力神魔说:“不错。”
“既然已‘无’,为什么还会‘有’义女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在‘无’界中,怎么会知道‘无’界中的事情?”
苏剑笑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说:“公主所修习的‘五行遁法’恐怕并不是魔门法术吧?”
大力神魔说:“不错。这正是命运捉弄的结果。”
苏剑笑说:“命运捉弄?难道修习道家无上法术竟是一种不幸么?”
大力神魔冷冷地说:“一个人想要得到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自然就是不幸。”
苏剑笑问:“公主想要得到什么?”
大力神魔却不再答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上天给红颜以绝代姿容,必叫她福浅命薄;给才子以惊天才学,必叫他贫困无依,这正是得失之间的道理。唉,大神魔君当初一念之差,赐福过厚,竟让她陷入此劫之中。”
苏剑笑说:“什么劫?”
大力神魔说:“你不要问。你也是此劫中人呢。”
“我?”
“不错。你与飞花有此缘,必然也应在劫中。”
“缘?”
“你与飞花初一见面,便兵戎相见,应该是杀缘;而后心动不忍,险至大难,这便是劫缘。唉,我原本想拼着道行减退百年,自破‘绝’禁,只想将你击杀,为公主消去此劫。可是你偏偏又是李道友的弟子,这可真是上天作弄,令人徒呼奈何?我不信上天命数已定,妄图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如今看来不过自作聪明。”
苏剑笑瞳孔收缩,冷冷地说:“古人云,王者之死,天下缟素,血流成河。魔王公主这一应劫,又需要有多少人来陪葬呢?”
大力神魔说:“天下众生,在上天眼中不过刍狗。而你呢,劫就在眼前,躲也躲不掉的,还是应劫去吧。”
说完他竟然调头就走。只留下苏剑笑怔怔地呆立在当场。
对于每一个修道人来说,劫都是一个躲不开的过程。事实上,道行能有怎样的境界,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劫”的多少、“劫”的难易和修道之人度“劫”的恒心与毅力。很多人修道多年却一无所成,倘若不是他道心不坚,就一定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劫”!因此“劫”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种灾难,在修道人而言,却是梦寐以求的机遇。
如今,这样一个机遇就摆在苏剑笑面前。
然而苏剑笑的心却早就厌倦了。不但厌倦了尘世,而且也厌倦了一切——厌倦了追求和理想,厌倦了努力和奋斗。尘世上的人,终日忙忙碌碌,营营役役,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固然是受人类欲望的驱使,而以无情无欲为目标的道者,其追求无情无欲的本身,何尝不是另一种欲望在驱使呢?或许这种欲望并不在人的七情六欲之列,却又怎能把它排除在人类欲望之外呢?
他并不想去追究是与非的界限,这在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如今他只想在这世上随遇而安,度此余生,等百年也罢,十年也罢,终归是要此残躯随风飘散,化作滚滚红尘中的一粒尘屑。
苏剑笑首先想到的是躲避。
他未曾想到的是,这个晚上对于他乃至许多人来说,都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晚上。而现在,这个晚上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这时,远远地忽又传来大力神魔漠然的声音:“看在你师傅的分上,送你一句话:很多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情,其实有着内在的联系;很多看起来偶然发生的事情,也有着其必然的原因。切记,切记。”
小星脸色和呼吸都很正常,但是双目紧紧地闭着,就像睡着了一样。苏剑笑知道大力神魔自重羽翼,并不会对这样一个晚辈下毒手。苏剑笑在他头顶百会穴上轻轻拍了一下,小星“啊”了一声,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睁开眼来,一眼看到苏剑笑,又“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方才的事,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苏剑笑笑了笑,说:“别怕,没事了。”
小星四周张望了一下,问道:“刚才那是什么人啊?”
苏剑笑说:“那是魔界八部众之一的大力神魔,你只是被他用魔门的闭识手法制住了,没什么大碍。”
小星一脸吃惊:“魔界八部众?”
“魔界八部众是魔界的八位顶尖高手。”苏剑笑回味着方才那命悬一线的紧张时刻,缓缓地说:“魔界八部众,人世七圣君。这些传说中的超绝人物,恐怕才是世间真正的高手啊。”
小星说:“他为何而来?”
苏剑笑笑着说:“他对我们有一点误会,现在已经解释清楚,没事了。”
他并不打算让小星知道某些事情。小星还年轻,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道路。苏剑笑不想影响到他。
“小星啊,你我相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是前年。”
“两年了呢。”苏剑笑轻轻拍了一下弟子的肩膀,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们过江吧,回客栈去。现在怕有子时了。”
两人走出树林,四周是一片荒野。
离江越近,感觉到江风越大。江边的茅草在风里呼拉拉地响,不停地摇摆着,好像午夜的风变得更急了。
离岸还有十丈,小星忽然说:“师傅,你看,好像有一个人在岸边走呢。”
苏剑笑也看到有一点红色的火光在沿着江岸移动,的确是有一个人打着灯笼在走。只是奇怪的是,任风刮得如此强劲,那灯笼居然纹丝不动。
苏剑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小星说:“好奇怪,三更半夜的,这孤男寡女在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苏剑笑说:“不要去管他。别人乘夜赶路,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们不也半夜三更地在这里走来走去的么?走吧。”
谁知苏剑笑话音未落,那盏灯笼居然向这边飘了过来。
看到那灯火走近,小星的声音居然带上了一点点兴奋:“他们走过来了。”
苏剑笑的心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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