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顾魏说:“学医的同胞会感谢你的。”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因为娘亲说:“你自己嫁了个医生就算了,你就不要害人家了。” 我囧。 一日,去接顾魏,到了停车场,陈聪一脸八卦地问:“弟妹,你那有没有好的——” 我警惕:“干吗?!”我们这专业,女孩本来就稀缺好吗?! 陈聪:“别紧张。男的,男的。有没有不错的小伙子?” 我:“应该有。”毕竟基数那么大。 顾魏:“有带军衔的吗?” 我:“怎么要求越来越奇怪了。”我们这行带衔的真的是凤毛麟角,可以忽略不计。 陈聪:“我表妹,军医大的。年方二十四,一表人才。” 一表人才…… 我:“你小学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吧?”想想,“不对啊,军医……你们那么多同学呢?还是同行——” 陈聪:“打住!俩医生!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坚决不能让她再找个医生!” 我:“……”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抱着陈聪买给我的蛋糕,无奈地给我们这拨人里唯一的绿苗苗打电话。 我:“报告少校。” 猴子:“讲。” 我:“你那有好兵没?” 猴子:“废话!你招孬兵?” 我:“有单身的好小伙儿没?” 猴子:“干吗?” 我:“我这有个军医大的姑娘,一表人才。”囧。 猴子:“嘶——我是远离人世太久了吗?现在又兴当军嫂了?” 我干干地找理由:“你那儿……不是都高科技人才吗,基因优良,有利于下一代。而且,军人实在啊,疼老婆啊!” 猴子:“姑娘还有多久毕业啊?” 我:“研究生还有两年,毕业之后对象在哪儿她就签哪儿,所以要找个靠谱的。” 猴子:“行,我帮你问问。我这别的没有,好小伙儿那是一堆一堆的。” 我如释重负:“行,谢谢,回头让那女孩儿的哥哥请你吃饭。” 第二天,猴子回电话:“我问了一下,有意向的十来个。” 我:“您能……稍微……筛选一下吗?” 猴子认认真真地筛选了一个好苗子。 后来,真的成了…… 只是女方哥哥那顿饭,至今还没榨到。 我吃午饭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 三三:“亲爱的,小别胜新婚吧?”(最近这句话出现的频率简直奇高。) 我觉得莫名其妙:“你比我新啊!” 三三:“快说说怎么样?” 我警惕:“……你想跟我探讨什么?” 三三:“嘿嘿嘿嘿嘿……” 我:“这个笑声太猥琐了。” 三三:“不要转移话题啊!” 我:“你确定你要跟我探讨顾魏?” 三三:“所以专门挑你上班时间啊!!!” 我:“我也没有个比较对象,你让我怎么说啊?” 三三噎住。 三三:“那和之前比呢?” 我:“我们婚前很纯洁,不像你们。” 三三再度噎住。 三三:“那和刚结婚比呢?” 我:“那会儿和他不熟。” 三三炸:“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啊。” 三三继续抓狂:“那和蜜月比呢?!” 我:“忘了……好久之前了。” 电话那头一串爆笑,三三挂了电话。 后来才知道,她们办公室在午餐时间“真心话大冒险”,她在我这冒险失败,请了十五杯咖啡。 吃完晚饭,顾魏坐在我旁边,看着我不说话,眉头皱皱的。 我看着他愈发深的双眼皮以及明显缓慢的眨眼速度,问:“要不要睡一会儿?”他白天连着五天手术。 顾魏躺到沙发上,眼睛慢慢闭上。 十分钟后,他皱着眉头把眼睛睁开。 我:“怎么了?” 他闭上眼睛摇摇头,眉头皱得愈发深,让我觉得他像是在抵抗偏头痛。 我伸手慢慢按摩他的头顶,过了一会儿:“好点没有?” 他睁开眼睛,轻声说:“特别困,但是睡不着。” 他的双眼皮深得让他看起来显得英俊而脆弱。 我低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顾魏一副任人采撷的样子,四肢舒展。 然后,我就这样把他吻睡着了…… 我绝对有特异功能! 顾魏的基因显然是得到广大人民群众认可的。因为自从结婚,和他定儿女亲家的人就源源不断。 我说:“你千万不要干那种同时许诺n家的事啊。” 顾魏:“放心,我一个都没答应。” =_= 我去接他下班,炯炯有神地看着陈聪加入这支队伍。 陈聪:“顾魏,我老婆有了。” 顾魏:“恭喜。” 陈聪:“怎么样?定个亲吧?” 顾魏:“我老婆还没有。” 陈聪:“哎,先定着嘛。” 顾魏:“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包办婚姻。” 陈聪:“传统也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 董医生:“哎哎哎,不带插队的啊,我在你前面。” 顾魏笑:“我们只准备要一个。” 董医生:“哎呀,多生俩,赶紧的。” 顾魏:“我刚结婚你们就逼我生孩子。慢慢等着。” 陈聪:“增产报国啊!赶紧的!” 顾魏:“多了养不起。” 陈聪:“拉倒吧你养不起?你给ta穿金戴银吃钻石啊!” 顾魏:“嗯。” 我:“……”(这是还没生就开始溺爱的节奏吗?) 董医生:“我老婆还念叨着过两年再要一个。哎,陈聪,要不你儿子给我做女婿吧。” 陈聪:“你这是让我退而求其次吗?” 董医生:“你丫怎么说话呢?!” 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拌嘴。 顾魏:“那你们俩好好谈婚事,我们先撤了。” 回家路上。 我:“你们办公室怎么跟买卖儿童的老巢似的?” 陈聪的太太是记者,经常出差,导致陈聪同志经常孤家寡人。 现在有了宝宝,自然是不怎么出差了。 晚上两口子请我们吃饭。 饭桌上,陈太太:“这么多年陈聪在你们那蹭吃蹭喝,我深表谢意。” 陈聪炸:“顾魏也在我这骗吃骗喝好吧?!我们俩撑死了打一平手。” 我看着他们俩:“那祝你们永远相亲相爱。” 顾魏:“你出去一趟,中文是真不好了。” 我:“……” 陈太太去卫生间。 陈聪:“现在哪哪儿都是腐女,你不要瞎学。” 我:“我腐你我也不会搭上顾魏啊。” 陈聪:“……” 陈聪:“我最近是三天一本育儿手册的学习量,看得我头疼。” 董医生:“爹哪有那么好当的。” 陈聪:“杂七杂八的注意事项那么多,记不住。” 董医生:“灌点补脑口服液。” 我:“不用。灌味精就行,大把大把的谷氨酸。”便宜又大碗。 陈聪炸:“你怎么和顾魏一个品啊!” 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陈聪转向顾魏:“国家栋梁都被你给毁了!” 顾魏:“那你离我们家栋梁远点。” 陈聪:“……” 翻过身趴进顾魏怀里:“睡不着。” 顾魏想了想:“教你认脊椎吧。” 一只手伸进我睡衣,轻轻按了按:“全身放松。这里是尾骨。” “嗯。” 指尖慢慢往上:“上面是骶骨……它和盆骨相连……” “嗯。” “骶骨上面有5块腰椎。这是第5块……这是第4块……这里第3块……然后第2块……第1块……再往上是胸椎……胸椎一共12块……这是第12块……第11块……” 我迷迷糊糊地问:“数得对吗?” 顾魏声音低沉催眠:“对的。这是第10块……第9块……第8块……” 他一节一节揉按过,我快睡着前,只觉得,干这行,那双手确实要本钱。 我在他背上按了半天,除了尾骨位置和形状特殊,其他,摸起来都一样。 顾魏值班,我一个人吃完饭,收拾收拾家,无所事事打开电脑,点开一部电影,之前三三提过,说是破案片。在我的意识里,破案片是指重案六组或者尼罗河上的惨案这种类型,结果看了半个小时,破案没看到,倒是看到变态,越到后面越惊悚。 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觉得家里太安静了…… 想了想抓过手机给顾魏打电话。 我:“刚才不小心看了部恐怖片。” 顾魏:“嗯。” 我:“里面的变态杀人犯是个医生。” 顾魏=_=:“你就不能挑个喜剧片……” 我:“下回注意……你现在忙吗?” 顾魏:“不忙。病人全都睡了。” 我:“那,那你陪我说说话吧。” 顾魏:“嗯。” 我:“为什么那么多小说和电影里,连环杀人犯都是医生?” 顾魏:“因为这个职业平均智商高。” 我:“……” 顾魏笑:“你怕你还聊。” 我:“聊开了,不就好了吗?” 顾魏:“哦。那他怎么杀的?” 我炸:“你这个也太直接了!” 顾魏笑:“刀快出血少啊,长痛不如短痛。” 我:“其实他身手一般,智商真没看出来,主要特点,就是心理变态。越想越瘆得慌。” 顾魏:“麻烦你想想我。” 我:“你……身手也比他好,脑子也比他好,心思也比他缜密。” 顾魏:“那你还怕什么?” 我:“也对。”想了两秒,“不对,你去犯罪,社会危害性更大。” 顾魏:“干吗?你想提前铲除我?” 我:“没。你要杀人,我就递刀。” 顾魏:“哈哈,很好。” 果然夫妻俩三观不正。 男同志买东西,都特别夯。以前在林老师身上体会过。 比如,娘亲说:“家里没抽纸了,你去超市买点。”正常人买一大包,他弄回来一箱子。 再比如,娘亲说:“核桃上市了,去买一点。”正常人买个三五斤,他又弄回来一箱子。 再比如,过年了娘亲说:“客厅缺盆栽。”正常人买个一两棵,他弄了八棵回来。 我一度怀疑:“您是不是对数量没什么概念?” 林老师:“反正都是消耗品嘛。” 我:“消耗品也不能这么买啊!” 林老师:“我们小时候那会儿,入冬军区拉白菜都是大卡车拉的。” 我:“……” 至于顾魏,虽然没有心细如蛛丝那么夸张,但是在我心里,心细如发还是有的。 结果,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面霜用完了,回来路上经过商场买一瓶。 等到家,我一打开袋子——三瓶。 问其理由,答曰:“不行,卖化妆品那片味道太重了,喘不过气了。到了柜台,那柜员一直盯着我看,索性多买点,省得买一次被熏一次还要被看一次。” 我:“……” 周末,印玺娘娘突然驾到,我和三三一同前去迎驾。到了约定的茶座,推开门就看到这女人戳自己儿子脸玩。 瓜瓜看到我们,笑得特别单纯无邪。 印玺:“瓜瓜,来,叫姨——” 小南瓜吐了一个泡泡,冲着我们露出四颗小门牙。 三三过去抱起南瓜:“来,叫妈——” 我=_=:“……” 印玺:“叫妈也不是叫你啊!” 三三手伸过来摸了把我的腰:“啧……就这手感看来,你儿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_→:“合着你有了?” 三三:“……” 我抱过瓜瓜,拿过安抚奶嘴塞进他嘴里,看着他瞬间瞪圆的眼睛和一鼓一鼓的脸颊,哈哈大笑。 三三:“娘娘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印玺:“姐准备开店赚钱,给你个入股的机会。” 我和三三:“……” 三三:“校,你给我解读一下。” 我:“不通。” 印玺:“你们发现没,每次回去大家想聚聚,都找不到好馆子。环境凑合的,味道不地道,味道凑合的,价格不地道,所以我琢磨着,干脆自己开,利己利人嘛。” 我&三三&瓜瓜:“……” 印玺:“我说认真的呢!” 三三:“你卖人肉包子啊?” 我:“公务人员可以开黑店吗?” 印玺:“我又不开龙门客栈!我说正经的呢!位置我都寻摸好了。我大概算了下,开起来就不会赔。快,考验革命情谊的时候到了,私房钱交出来。” 人家都产后忧郁,为什么咱们印女王生完孩子跟打了鸡血一样? 三三:“私房钱是用来防身的!” 印玺:“肖仲义就是你的钱罐子,你还要什么防身钱啊?” 说完转向我。 我:“姐,我还在上学……” 印玺:“少来,你们两口子四份工资,随便给我一份。” 真的没有“产后兴奋症”这么一说吗?! 我:“金石同意吗?”同意这么瞎搞? 印玺:“不同意。” 三三和我:“……” 印玺:“但是我们家钱归我管啊!” 我:“啊,我好像不管钱……” 印玺:“顾魏管?!” 我:“啊……不知道,蜜月回来没俩月我就出去了,目前还没触及到这个深层次的问题。” 印玺:“我跟你说,掌握财政才能掌握主动权!” 我:“啊……”其实我觉得就算家里钱全放我这,我在顾魏那儿也没什么主动权。 三三附和:“嗯嗯嗯。” 印玺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你们家你管钱?!” 三三理所当然的口气:“啊!” 印玺感慨:“肖仲义真是钱多不怕败啊!” 三三瞬间就扭曲了。 在跟服务员要了无数次餐巾纸打草稿,经过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精密计算后,我和三三上交了银行卡。 回到家,我觉得有点心虚。 印玺说,在大赚特赚之前,先瞒着丈夫们。 我决定,坦白。 我:“顾魏,我今天花钱了。” 顾魏翻着书随口应了一声:“嗯。” 我强调:“大钱。” 顾魏抬头:“大钱在银行。” 我:“……”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晚上,关了灯。 我叹了口气。 顾魏:“你干吗了?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 我:“我即将成为一上不了市的饭馆的股东。” 顾魏:“什么什么的股东?” 我:“饭馆。” 顾魏:“谁的?” 我:“印玺的。” 顾魏:“股东?” 我:“资金入股。” 顾魏:“多少?” 我报了个数。 顾魏:“能赚吗?” 我:“地段还不错,我和三三算了一下午,赚多少不好说,但保证不会亏。” 顾魏:“萧珊?!” 我:“啊……” 顾魏:“肖仲义知道吗?” 我:“你猜?” 顾魏:“知道。” 我:“你再猜?” 顾魏看着我=_=:“确定能赚?” 我:“绝对不赔。” 顾魏:“好了,知道了。睡觉。” 我:“啊?”这就完了? 顾魏:“怎么了?” 我:“你不生气吗?” 顾魏:“干吗生气?” 我:“没跟你商量啊。” 顾魏:“这不商量完了嘛。” 我:“哦……” 我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三三发现她那张结婚证有墨色不均的现象,逢“o”颜色就特别深。 我:“不可能吧,又不是雕版印刷……” 三三:“印玺的也是啊。” 我:“那就更不可能了,x市、y市还同批雕版吗?”于是转身问旁边看书的顾魏,“我们结婚证呢?” 顾魏:“干吗?” 我:“在哪儿?” 顾魏淡淡道:“藏起来了。” =_=你当它是海洋之星啊! 我:“拿来给我看一下。” 顾魏:“看什么?” 我:“看你照片。” 顾魏:“活人就在你面前。” 我:“……看哪天领的。” 顾魏抬起头,幽幽地说:“林之校——” “我错了。”我迅速指了一下电脑屏幕,“我就是想看下咱们这区是不是也雕版印刷。” 顾魏一脸莫名其妙,凑过来扫了一眼聊天记录:“又不影响法律效力。” 我:“……”我的结婚证我就领证那天摸了一下,看了一眼就上交了好吗?你就当我好奇行吗?! 顾魏不乐意去,因为:“在保险箱里,拿太麻烦了。” 咱家保险箱实在没东西装了是吧? 后来发现,医生爹把结婚证放保险箱!林老师也把结婚证放保险箱!老肖也把结婚证放保险箱! 男同志们你们是闹哪样啊! 想说的话 窝在顾魏怀里,掌心贴着他的肋骨,他的体温和心跳隔着一层睡衣熨帖着我的情绪。 白天陈聪问我,和顾魏分开那么远的时候,有没有难过或焦躁。我告诉他,我回来了这么久,我和顾魏从来没有谈论过分开的那段时间。 顾魏:“十二月,我回了趟y市。周末,爸出去买菜,买了两个小时都没回来。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生日蛋糕。” 从小到大,林老师没有给我买过一个生日蛋糕,他总是很忙,要么忘记了,要么觉得没有必要。后来我渐渐长大,也渐渐习惯,再后来,忙碌起来,有时候自己都忘记了生日。 顾魏:“他把蛋糕切成四份,他留了两份,给了我两份。下午我们俩聊天,一边聊,一边看他吃蛋糕。” 从小到大,林老师从没吃过我的生日蛋糕,他讨厌一切甜腻腻的东西。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还因为他吃了朋友孩子的生日蛋糕而难过了许久。后来,就再没有吃生日蛋糕的习惯,直到遇到顾魏。 顾魏:“我那天的晚饭就是两块生日蛋糕。吃得我太难受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刚出去的时候,一点也不想念他们,工作学习一堆事忙得喘不过气来。后来,突然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全身不对劲,但是还没到难过的程度。再后来,有一天一个人散步,经过街区公园,有个人在小路尽头拉小提琴,是《猫》里面的那段《memory》,拉得旁若无人。我站在边上听,听着听着,眼睛突然就酸了,像是从心口抽了一根筋。 我说:“后来,我的心境变得特别平和。就像冬天湖水结了层冰,晒着太阳,很安静,起不了什么波澜。” 大多是在梦里想念,人在梦境中是非常松弛的。有时候会半夜醒来,发会儿呆,再慢慢睡着。有时候醒来摸到眼角有泪痕,已经算是非常大的情绪波动了。 我问顾魏:“你呢?” 顾魏:“也挺平静的。就是有什么船,磕到我身上,就得沉。” 这是已经把自己意淫成冰山了。 顾魏:“连陈聪都可怜我。” 这个很能说明问题了。陈太太是新闻工作者,三天两头出差。 顾魏:“我们在一起也四五年了,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有四五个月吗?” 我:“……” 顾魏:“有时候我都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我:“你这是后悔下手晚了吗?” 顾魏:“……”然后斩钉截铁,“是!你反应太迟钝!” 我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我问顾魏:“除了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从事别的职业?” 顾魏想了一会儿:“嗯……建筑设计。” 我很意外,小声地“wow~”了一声。 顾魏:“wow什么?” 我:“为什么有学建筑的想法?” 顾魏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我:“我小时候梦想当一个花样滑冰运动员。” 顾魏很意外,也小声地“wow~”了一声。 我:“第一次近距离听到刀刃滑过冰面的声音,那种感觉,浑身毛孔都开了。后来林老师带我去滑冰,滑弧线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鸟。” 顾魏想了想,做了个极其文艺的结论:“所以我的人生注定沉稳,你的人生注定飞翔。” 但是我们将携手一辈子。 顾魏值完夜回来补眠,我炖好汤去卧室叫他。他以一个很销魂的姿势趴在床上。 “顾魏。” “……”没反应。 “起来吃饭了。” “……”没反应。 “吃完了再睡。” 动了一下,掀开眼皮。 他脸朝下,我只能站到他旁边,弯腰对他说:“今天熬了黑鱼汤。” 这厮胳膊一伸,把我拽上床,一扣,继续睡。 顾先生果然结了婚,就越来越没什么自律能力了。 我囧:“我还穿着围裙。” 对床有着极度洁癖的顾先生,瞬间坐了起来。 吃完饭,他盯着床认真思索了10秒,干脆利落地把换了还没一个礼拜的床单被套给扒了。 顾老师对别的事都能凑合,但是对床的洁净程度的要求,绝对是在洁癖水平线之上的。 比如家里来人,卧室是绝对不对外参观的。 比如床头柜有湿纸巾,睡前看书玩手机什么的,手都得擦干净再睡觉的。 比如床垫定期除螨除尘,枕头三天要晒次太阳,被子是要定期更换的。(和天气无关。) 所以他不管是裸睡,还是半裸睡,还是全裸睡,都是没问题的。 就这洁癖程度,还经常在医院值夜。 顾先生是这么值夜的: 睡觉会上戴手术帽的; 现成的被子是不用的; 羊毛毯子是盖自己的; 不仅盖,下面还要垫着的; 毯子里面衣服是一件不脱的; 如果暖气开得太足不得不脱,会套着备用的干净白大褂睡的; 即使这样,回到家还是会第一时间进浴室从头到尾洗一遍的。 我说:“顾先生,您真干净。” 顾先生说:“我都产生抗体了,要带什么病菌回来,第一个跑不了的就是你。” 我:“……” 长期下来,连娘亲都知道,女儿女婿回家,别的不管,床单被套全换新的。 所以顾魏是很不喜欢住宾馆的。 所以林老师当初“不要开房”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顾魏就算要干什么坏事,绝对是只会在自己地盘上动手的。 这次回来发现,顾魏愈发忙了。我刚回来那两天是调休,之后就再没休息过。起来的时间也更早,有一次我醒来,旁边被子都凉了,加班也愈发多了。 去他办公室,居然在置物柜里发现了一盒饼干。 他说:“有时候手术完已经过了饭点了,就备了一点。” 董医生说:“你家顾魏快成超人了。” 有一天他晚上值夜班,我下班去找他吃饭。推门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就那么端坐着,闭目养神。 我走过去,问:“累不累?” 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你去值班室躺一会儿吧,我去买晚饭。” 他的头靠在我胸口,安安静静也不说话。 我抚抚他的后背:“乖,去躺一会儿。” 他站起来,慢慢往值班室走。 我打包了晚餐回医院,碰到护士长。 护士长:“让他稍微躺会儿去。” 我:“让他去值班室了。” 护士长:“你回来就有人照顾他了。他现在两个组的手术都要跟,科研任务也更重,忙起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我默然。 护士长拍拍我胳膊:“他这个时候是最艰苦的时候,熬上去了就好了。” 我推开值班室的门,他正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我放下吃的,坐到床边问:“饿不饿?” 顾魏慢慢眨眨眼睛。 我:“我买了——” 门被敲了两声:“顾医生?请问顾医生在吗?” 顾魏:“你先吃。”就起身走出去。 一刻钟后他回来,整个人往我身上一趴。 我抱着他的腰,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天,他说:“我脊椎有点疼。” 我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节一节揉。 我不敢说医护工作者是最伟大的职业,但做一个尽职尽责尽心的医生,确实很辛苦。我不知道顾魏这一生会为多少人做手术,但他对每一台手术都抱持着同等的认真严肃。曾经有一个高龄七十七的病人,出院前拉着他的手说:“如果我运气不好复发了,还找你给我手术。” 我一直为他感到自豪。 整理以前的日记本,发现了一封信夹在十八岁那一年,是妈妈在我大学入学的前一天放在我书桌上的。 “孩子,你的人生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我想对你说几句话。 “第一,好好读书。不要死读书、读死书。博览群书,学以致用。保持学习的兴趣去发现问题,探究问题,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在应该读书的时候读好书,人生才不会后悔。 “第二,好好做人。谦虚恭谨、与人为善。开阔胸襟,目光远大。保持良好的心态和习惯,用积极端正的态度去迎接一切挑战。要永远保持自己的特质,坚持自己的底线。 “第三,好好生活。享受青春、珍惜时光。踏实平和,心存感激。保持低调,用心去发现生活中的快乐。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帮助自己可以帮助的人。 “人生就是经营。经营生活,经营工作,经营爱情,经营家庭。学会分阶段制定计划,确定目标,付诸努力,减少惰性,不虚度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我读完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红了。 顾魏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怎么了?” 我告诉他,我一直记得这封信,却早已忘记了它的内容。大学四年,我一直把它折起来,当作书签,折边被磨得起毛,再又平滑,却从没有想过,打开它再读一遍。如今它已经被压得扁平,我后悔当初只把它视作“母亲”,却没有把它视作“信”,使得它一直在我身边,却又过早地被我淡忘在了记忆里。 年少时的我们,总是不曾在意父母的箴言里那些切切的告诫和期盼,总觉得那只是来自长辈的一番教育训诫,却忽视了那是他们活了半辈子的人生哲学。即使今日读来,仍旧无一字不珠玑。 在此,仅献给依旧年少的你们,希望你们在自己最好的时光,把握最好的青春。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