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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苗问起，王氏便开始絮絮叨叨说了起来，偶尔李八月也补充几句。

    李八月今年才十九岁，不过她到崔家已经九年了，算起来和童养媳差不多。

    李八月说自己不识字，不知道自己家是哪个省那个县那个乡的，只记得自己家在一个高高的满是石头的山尖上，村名叫尖嘴岭。

    其实她离家的时候才八岁，记得当时家里孩子多，穷的吃不饱肚子，爹娘便开始悄悄卖孩子，当然他们不会舍得卖儿子，所以爹娘便把主意打到了她和两个姐姐身上。

    她大姐当时十二岁，被卖的时候爹娘告诉他们她大姐是要嫁到有水浇地的川里，吃好吃的穿好穿的去。

    她和她二姐还替她大姐高兴，可是她大姐在临走前的那晚，悄悄和她们说了一番话之后偷着跑了出去。

    山大沟深，晚上根本看不到路，村里人找到她大姐时，她摔下山沟的尸体已经冰冷。

    因为她爹娘已经收了‘聘礼’，所以来‘娶’亲的人不依不饶，最后爹娘便绑了她二姐丢到了驴车上。

    当时她二姐的嘴里塞着破布，但是她哭着一个劲地冲她摇头晃脑，当时的她只以为是她二姐太过伤心才会那样。

    可当她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只铺着茅草的硬床板上，想起她大姐说的话时，她才渐渐反应过来她二姐的意思。

    她大姐当时告诉她们俩，说爹娘把她卖给了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光棍，她不想嫁给那个老光棍，所以她晚上要偷跑。

    她大姐说，爹娘卖了她之后，迟早还会卖了她们俩，所以如果她偷跑成功了，让她俩也找机会偷偷跑出去，她会在山的最底下等她们俩。

    如果她被抓回来了，那么李八月和她二姐赶紧乘乱跑，这样至少她们俩能跑掉。

    可是她大姐既没有偷跑成功，也没有被抓回来，而是直接变成了一具尸体，这下把她和她二姐给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乘乱偷跑。

    她二姐临走时哭喊着，一个劲往遥远的地方撇脑袋的目的，是让她赶紧乘乱跑。

    在深山里长大，只有八岁的她其实什么都不太懂，只不过，她大姐死都不愿意被卖给老光棍，那说明嫁给老光棍一定是件比死更可怕的事。

    李八月思前想后，最后硬是下定决心，在半夜十分从家里偷跑了出去。

    她记住了她大姐的教训，跑出去之后，她并没有沿着陡峭的山道往山下跑，而是找了个山洞先把自己藏了起来。

    天亮之后，她也没沿着人们经常走的山道下山，而是从相对隐蔽的位置处，摸索着慢慢往山下挪。

    可能也是因为她爹娘并没有想到她会偷跑，没有及时找她，所以才让她能走脱。

    她用了整整两个白天的时间，才下了那座大山，来到了有着水浇地的川里。

    临走时，她从家里顺了两个窝头，这两天里，就是这两个窝头和山里的野菜野果子支撑着她走下了山。

    到了川里后，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胸了，但是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吃的。

    还好一位老太太看她穿的破烂，走路都没力气的样子，把她叫到家里给了点吃的，这才让她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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