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天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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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喜欢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他此话一出,尚远视线瞬间移了过来,眉头一皱,甚是紧张。

    四周不知为何静得出奇。

    宋初被问得有几分莫名,抬眸在他二人身上溜了一眼,既而淡淡一笑:

    “先生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有了宋初的加入,场面无疑就变得更加凌乱了。

    午饭吃过后,关何和尚远一如既往的三句开打,在院里比武论剑。

    奚画在玩狗,狗在对着宋初咆哮,宋初拿着扇子笑容儒雅,而罗青就在一旁,磕着瓜子看这一帮人闹腾。

    这么热热闹闹的,一下午便过去了。

    兴许是玩得愉快,索性连晚饭也都在这儿吃了。

    奚画家其实并不大,平时就她与罗青二人住着也算宽敞,而今一下子多了三个人,在屋里呆着难免拥挤,加之晚上闷热,于是众人便搬了凳子竹椅在院子中休息乘凉。

    到底是折腾了一日,这会子关何和尚远也不打了,连吵嘴都懒得,看上去两个人都在休养生息,场面意外的和谐。

    不过如此干巴巴的坐着也是无聊的紧,宋初便提议抹骨牌来消磨时间。

    奚画家里没有牌九,只得出去向别家借了一副,往仓库里搬来张大桌子把那牌放下,又把茶水替他几人一一倒好,遂坐在一边儿眨眼观看。

    瞧她这模样,关何不由奇怪:“小四不玩么?”

    奚画赧然一笑,摇摇头:“我不会玩。”

    那边的罗青正洗牌,听他问便也笑起来:“我们家小四没有这天赋,小时候怎么教都不会,索性也不让她玩了。他爹说,姑娘家的,学这个没意思。”

    “可不是么。”闻言,宋初似想起什么来,摇头轻叹,“难为我口都说干了,她仍旧是连牌也认不齐。”

    “这不难的。”关何朝奚画莞尔笑道,“过来,我教你。”

    听他此言,宋初正瞥眼轻轻一笑:“小四不会学的,以她的性子,多半就……”

    话一半还未说完,耳畔却听奚画自自然然道:

    “好啊。”

    宋初拿牌的手猛然一滞,瞧她兴致勃勃地凑上去看,眉峰一皱,只不自然地别开脸去。

    “你看,这是两个五点。”关何未注意他神情,拾了两块牌摆在奚画面前,“称为梅花,两个六点一对儿的是天牌……一会儿我摸八张,轮流出牌便是。”

    “哦……”奚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摞牌洗好,尚远把骰子往这边一递:“谁坐庄?”

    “我来吧。”他将骰子放到奚画手上,轻声道,“你来掷。”

    “嗯,好。”

    虽是没说要赌钱,大家也都意思意思拿了几吊来放着。知道奚画家生活艰难,又想着让老人家高兴些,三个人难免来回使眼色,左右除着让罗青赢了好几把。

    奚画瞧不明白,当然也看不出他们仨出千,坐着聚精会神瞧了一阵,便开始昏昏欲睡,最后索性往藤椅里一缩,

    四下里听得那牌九磕磕碰碰的声响,不时尚远还出声抗议。

    “先生,你方才是不是出老千了?”

    “我有么?”

    “怎么没有……关何,你适才没看见吗,他手上动作这么明显!?”

    后者冷声:“没看见。”

    尚远方是明白,气急败坏:“你……你们串通好的啊!”

    伴着罗青的笑声,这话语入耳,无疑十分催眠。

    奚画甚是安心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幸福的打盹儿。

    一觉睡得很好,也不晓得他们玩了多久,直到夜里亥时,才被关何叫醒。

    “……你们不玩啦?”她揉揉眼睛从藤椅中坐起身。

    “他们早走了。”关何尽管是夏季晚上,他却仍褪了外衫披在她肩头,柔声道,“夜间外头凉,去屋里睡吧。”

    “没事,眯了一会,现下也不困了。”奚画伸了个懒腰,忽然轻轻道,“你困么?”

    “还好。”

    “……忙了一天,累不累?可要吃点东西?”

    “不用,我不饿。”

    奚画没再问下去,只坐在藤椅里,神色恍惚地瞧着院子里的景色,看样子似是睡意朦胧,不甚清醒。

    关何站了一会儿,也静静在她旁边坐了。

    夏虫低鸣,夜风温软,等了许久,周遭仍是一片宁静。

    “多谢你……”

    他微微一愣,然而只是望着地上。

    “谢我作甚么?”

    “……我娘她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奚画想了想,朝他笑道,“谢谢你帮我。”

    “我也没做什么。”

    耳边忽的听她轻叹了一声,似乎是仰头在看漫天星辰。

    “我娘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她说没能给奚家留个后,倒让奚家香火断在这一代,心里很是自责……有时候我也烦恼,自己怎么就不是个男子呢。”奚画垂眸将脚下的一枚石子儿踢开,闷声道,“要是当初,活下来的是我那几个哥哥就好了……”

    闻言,关何便拧起眉:“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开玩笑的啦。”她笑嘻嘻地偏过头来,眉宇间的神色如旧如常,“能活着多不容易啊,我可爱惜自己的小命了。”

    人很脆弱,一点风浪就能摧折一生。

    他对于此,比旁人更加清楚明白。

    沉默了片刻,竟不自觉叹出声:“是啊,能活着,真不容易……”

    奚画不以为意地扬眉瞅了瞅他,眼珠子一转,开口道:“把手给我。”

    “又怎么了?”关何垂头先检查了一遍,“手上没伤。”

    “我知道,给我就是。”

    他只得依言伸出手。

    她的手握住他的,细腻柔软的触感,指尖还有些冰凉,大约是夜风吹得,也不知在外头睡这一阵会不会得病。

    他正稀里糊涂地想着,蓦然间却绝掌心一沉,奚画把他手掌合拢,笑靥如花:

    “送你的,要收好哦。”说完,也不去看他得反应,拍拍衣裙站起身。

    “我回房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关何呆呆地看着她步入屋内,愣了好一会才摊开手心。

    一个很简洁的荷包,其中塞了白芷甘松等物,药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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