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窈窕美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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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滢对周家算得上是极好了,她这样看重,韩国夫人也不敢不尽心尽力为她做事:“但是妾家的管事去酒肆吃酒的时候却听到了一桩趣闻,说是汴京城外一个小吏娶了个极貌美的娘子,出身正派人家,但那张脸比秦楼楚馆里的粉头儿还得人意,叫她瞧上一眼,男人的骨头都要酥了。”

    这些个下流话原本不该出自一个国夫人口中,云滢听着这份原版复制的八卦,又是想笑又是生气,她见服侍自己的宫人忍着脸红,只轻笑了一声,啐她道:“夫人要说便快些说,我身边这些宫人们都是姑娘家,哪里能听这个?”

    韩国夫人也没有亲身见过这个姑娘长的如何,只是街上那些帮闲这般议论,便也一字不落地全说给云滢了。

    “是我的不对,拿这些糙人的话脏娘子的耳朵。”韩国夫人说完也觉得脸红,男人私下里对女郎品头论足,什么荤话没有,闺中妇人却不大会比较郎君的短长。

    “怪就怪在,这个小吏前些日子又托人说起亲来了,他前面那个正头娘子已经算是个极难得的,新说的这个家世不错,但是人模样照着前面那个可差远了。”

    云滢的眉头微拧,她能猜到韩国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妆理的也差不多了,便吩咐宫人们出去守着,不必进来换茶水:“你是说皇后殿中那个姑娘是这个小吏家中的新妇,怎么可能?”

    “听说这新娘子新婚才三天,归宁的时候就不见身影。”韩国夫人也嗤之以鼻,“路上没遇见劫匪,两边也没人闹起来,听说她夫家得了好大一笔钱,最近又在张罗娶第二位。”

    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又有前车之鉴,所以这一回说的正妻只重家世,不重外貌的。

    “天底下当真有男子这般没血性,肯缩起头来做乌龟王八?”

    云滢身上不热,但心却乱得很,拿团扇随手扇了扇:“自家的妻子被人强掳不管,还有心思再娶第二个,哪家失心疯了还把姑娘许他,那她娘家人呢,便没有能喘气的男子了吗?”

    韩国夫人被云滢吓得呛了一口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娘子快别说这样的话,有心人传到老娘娘那里去可怎么得了?”

    先帝后宫来路不正的姑娘多了,云滢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便自己闭上口,面有愠色地听韩国夫人说话。

    “妾听说那人也不是没有血性,只是他闹也是闹不起来的,倒不如见好就收更强些,新说的这个姑娘家世甚好,娘子想想,若无人从中促成,怎好嫁他?”

    “至于那妇人的娘家……女儿原本嫁的是个小吏,现下却能做天子嫔妃,否泰如天地,这不就是馅饼从天而降吗,一家子等着鸡犬升天,高兴都高兴不及,谁还来问这个?”

    这话说起来有一点牵扯到了云滢,圣上本来对后妃的母家不大关心,都是让礼部依例赏赐,但是对云娘子的母家却格外看重,费尽心思追赠云氏族人,连着外祖都有册封,坊间隐隐有流言,养个女儿献给官家,便能得到泼天富贵。

    韩国夫人叹了一口气:“您是在宫里长大的,外头下面这种脏事多着呢,甚至还有京中四五品的官员□□换妾,真要一桩桩生气哪里论得起来?”

    “且不说老娘娘摆在这里,谁敢多说一句,就算是有,那圣人可说的话也多得很。”韩国夫人悄声道:“妾同您说汉武帝,若无王娡贪慕虚荣,何来武帝?”

    汉武帝生母也是二嫁之身,甚至还同平民丈夫生育了孩子,但是后来因为受不了民间生活贫苦而听信方士之言进宫,与当时得宠骄纵的栗姬相争,不但生出了汉武帝这样的孩子,还赢过了骄纵跋扈的宠妃栗姬和原本的太子临江王。

    “此处只有娘子与妾,也容妾说一句僭越的话。”

    韩国夫人见云滢面色不悦,也便说些话同她敲警钟:“只要人长得漂亮,说不准圣上也不会在乎那一点子红的,娘子纵然美貌,可堪压倒六宫,然而也伴驾数月了,她有圣人支持,年纪鲜嫩,听说又是万种风情,这时候您切不可与新人争锋,失了圣意才是最不值当的事情。”

    “这么说来,凝清殿里的传闻就是真的了。”云滢稍微觉得有些恶心,她叹了一口气,身上穿着华服,倒不方便她换一个松散的坐姿,“夫人告诉我,那个男子到底是想闹还是不想闹。”

    这件事连官司都没有打,就被人封了口,连所辖地的官吏都未必清楚实情,更不要说上达天听了。

    “听说那人知道娘子丢了以后还是有想要报官的,但是秦家四郎的内人却叫人拿了银子打发干净。”

    韩国夫人意味深长地同云滢说道:“娘子也清楚的,秦家根基深厚,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了这一代渐渐不成样子,但是宫中仍有皇后,要献给的又是天子,家丑不可外扬,寻常的人家没些见识,谁敢与圣上争锋?”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云滢莞尔一笑,站起身坐到妆台前:“我记得开封府尹范相公最是刚正不阿,又出身贫寒,官家在内殿与我说起也是夸过几次的,越是硬骨头越喜欢啃的。若是他有胆量到开封府敲登闻鼓,闹到上面来,他岂不是人财两得?”

    圣上还未见过这个娘子,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情分,范相公虽然明理,但也是个懂事情的,就是受理了这一桩失踪案,也不会、更不敢让这件事传出去有损皇帝的名声。

    “可是……”韩国夫人望向云滢,略有些迟疑:“就算妾叫人传了娘子的话,他怎么肯?”

    “他若是肯按照我的法子去做,我自然还他们夫妻团圆,若是不肯,皇后家中能仗势欺人,难道我便不能心中怀恨,叫他死得难堪吗?”

    螺子黛轻轻划过女子形状姣好的蛾眉,云滢端详着镜中的女子,淡淡道:“像这样没志气的男子,如果扶都扶不上去,那便是卖妻求荣,他活着还做什么,简直丢读书人的脸。”

    如果说只畏惧皇后家中势力,怯懦倒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只恋栈那一点秦家许诺的富贵,现成报夺妻之恨的机会都不知道用,她如今亦是身处高位,随口一句话,这人也不能坐拥娇娘,再往上爬一步。

    “叫人看着他,路上别叫人灭了口,”云滢吩咐宫人们进来,排驾往引凤台去:“令郎文采斐然,少年登科,自然知道该怎么教人才能把话说得妥帖,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许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扯到老娘娘与陛下身上。”

    韩国夫人心下一颤,忙应了一声诺,先行告退,她在旁人眼中已经算作是云滢这边的人,得了充仪娘子那么多好处,若是一点事都办不出来,以后云娘子不愿意见她,又要在官家耳畔吹些枕头风也就够吓人的了。

    岫玉扶了云滢坐上轿辇,她路上见娘子神情淡淡,便想着法子逗云滢欢喜:“娘子不是说叫奴婢去选两三个内侍打马球的么,他们一个个都欢喜得不得了,央求奴婢向娘子讨个彩头。”

    云滢听了后也露出些笑模样,“我也不知道马球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不过他们既然说了,那如果能赢就每人各赏三个月的月例,外加几个金银黍角。”

    “旁的娘子宫里也出人了吗?”云滢随口问了一句:“我这几日忙着做女红,也没怎么听你们说过这些事。”

    “自然是出了的,皇后娘娘、婉容娘子,还有周婕妤,连文贵人那几个低位娘子也派了人去,说是分成两队,一红一蓝,赢了的人能得今年的节赏。”

    岫玉笑着道:“这些内侍谁不盼着在官家面前得个好彩头,圣上难得来内廷一次,别说他们这些想冒头的,就是正经娘子还望不见天颜,自然奋力一搏,万一入了官家的眼,连娘子面上也是有光的。”

    云滢闻言倒没有多大欣喜,反而以手支额,瞧着道路两旁的风景说笑:“你们跟在我身边,比旁人面圣的机会更多,莫不如偷些懒,叫旁人也能露露脸好了。”

    岫玉浅浅笑道:“那可不成,正因为是娘子身边的人,才更应该显出些厉害。”

    云滢本也不是让人的性子,这样说话才合她的意:“说的倒也不错,他们愿意在官家面前露脸那也得凭本事的,让着做什么,你去嘱咐他们好好打,不许懈怠。”

    引凤台在开宴之前已经到了好些人,宗亲中的男子不消说,宴前另有一处供他们汇聚,入席后才能一睹皇后之面,而嫔妃与命妇尚可坐在花厅中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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