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是南下的游鱼-《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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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完微信之后,宋予和就赶紧开车去接宋父。

    到的时候,宋父已经喝的醉醺醺,满脸通红地坐在石墩上,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清醒的朋友随手支着他。

    宋予和走近了,才听见宋父说的是。

    ——“老李,说好的,这个单子一定要签。”

    随后是旁边中年男人敷衍的声音,“签,签,肯定签。”

    听到这句话,宋父露出笑意,又重复念叨着:“要签,都说好了会签。”

    脚步一顿,宋予和抿了抿唇,低着头,眼眶和心脏无声发涩,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但这是在外面,宋予和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停了两秒,才过去喊:“爸。”

    宋父是在宋予和高三毕业那个暑假把工厂固定的工作辞去,手里拿着拆迁剩下的钱和商铺房租的钱,自己干起了电器生产生意。

    生意不好做,宋父又是个老实人,不会和人谈生意,几乎处处碰壁。直到今年宋予和上了大二,生意才慢慢好起来。但喝酒谈生意和熬夜在工厂值班几乎对于宋父是家常便饭,每天晚上都很晚回去。

    如果不是今天,宋予和都不会知道宋父在外面是这样的状态。

    以往,她也总是问起宋父生意做的怎么样,宋父总是笑着不在意地说好得很,从来没说过一分不好和苦。

    他是普通人。

    可他又平凡着伟大。

    在孩子面前,是顶天立地,拼尽所有,无所不能的超人。是用一己之力,为自己孩子筑起最温暖港湾的人。

    即使他们哭着笑着,最后过的也只是最普通的人生。

    宋父看到宋予和,立马笑起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扶着朋友晕乎乎地站起来。像个老小孩,语气有点炫耀地说:“不说了,不说了,我女儿来接我了。”

    旁边的人看向宋予和,拍了拍宋父的肩,夸赞地说:“老宋你可以啊,生的闺女漂亮的很。”

    “那肯定,也不看是谁生的。”宋父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

    宋予和赶紧扶住宋父,压住心底的情绪,声音更咽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客气地说:“叔叔,我先带我爸爸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那人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好,赶快回去吧。”

    宋父早就醉得分不清东西,全身力气都倚在宋予和身上,宋予和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宋父送到车里。

    但好在宋父上了车后,躺在后排直接睡了过去,一路还算平稳。

    到楼下之后,又把宋父叫起,两个人一起乘电梯上楼。到家的时候,宋妈妈已经关灯了,宋予和知道妈妈是在闹脾气,就在客厅给宋父拿了床被子,让宋父躺下,旁边放了半夜给他吐的垃圾桶。

    忙完这些,又洗漱了一番,宋予和才慢吞吞地回到房间,坐在桌子旁,拿起手机看消息。

    谢闻远:【到家没?】

    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前发的了。

    宋予和顿了下,回:【到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晚安】

    她的回复客气而疏离,努力把自己今天见到谢闻远,从而造成的所有情绪波动压到最低。

    没过多久,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谢闻远:【晚安,早点睡】

    宋予和手按在键盘上,打下“好的”二字。稍顿,眼睫慢慢地眨了一下,又把字全部删掉,最终什么也没有回复。

    这个时候,弹窗上跳出汪晚玉的消息。

    宋予和点进去。

    汪晚玉:【啊啊啊啊我和你说,我今晚遇到一个超级帅的帅哥!!!】

    宋予和:【没有图的帅都是耍流氓】

    汪晚玉:【。】

    宋予和稍停,犹豫地打字:【我今天晚上遇到谢闻远了】

    那边过了好几秒,才回消息:【???】

    随后就是一个催命电话打来,宋予和看了眼客厅,把房间门关上,去到小阳台接电话。

    汪晚玉:“快说说怎么回事!!?”

    宋予和只穿了一件米白色毛衣,秋日的晚风吹在身上,她简单地把今晚的事描述了一遍,最后忍不住感叹地说:“我真没想到他居然在池江上学。”

    “你不知道吗?”汪晚玉诧异地说,“当时班长去了池大学医这事早就在暑假就传开了。大少爷抛弃亿万家产,弃商投医。这个消息不火还能什么消息火……”

    她顿了一下,小声嘟囔着:“那也估计只有班长谈恋爱这个消息能够比得上了。”

    宋予和手指微曲,眼睫轻轻一颤,有点没想到自己的消息那么封闭,“你当时没和我说吗?”

    汪晚玉在电话那边一笑,“我当时想和你说,你不是说,你对高中的事没兴趣吗?”

    “……”

    宋予和这才回想起来。当时她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不可自拔,对于高中和关于谢闻远的一切消息都阻隔开来,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和谢闻远的世界正式分开,恢复到正常的自己。

    宋予和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下说:“那他为什么突然学医呢?”

    “他当时高二去参加生物竞赛,不还是苗总硬劝着才去的吗?感觉也不像会是主动学医的样子……”

    “是吧。”汪晚玉说,“我也很惊讶,我还听说了好几个版本的传言。”

    “有什么传言?”

    汪晚玉解释,“别的几个版本都很离谱,一看就不像是真的。我个人认为最真的是说,谢闻远他爸二婚,和老婆有个比谢闻远还大的孩子,所以想逼谢闻远学医,放弃家产继承权。”

    “你不觉得这个更离谱吗?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是以前宗族社会时,父亲的话大过天。”宋予和被这话一下子逗笑,无奈地说,“而且谢闻远也不会是被父亲逼地毫无作为的人。”

    “是啊,我也觉得很离谱,但其他的更离谱,就把这个显得比较真了。”汪晚玉嘻嘻地笑了两声,话锋一转,继续说回宋予和的事,“你今天见到班长,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贼激动哈哈。”

    宋予和敛住眸来,回想起晚上第一面见到谢闻远的感受。

    不是激动,不是心动。

    是想逃避。

    她已经做好仓促收尾自己的暗恋故事时,谢闻远再次闯入她的世界。可是长时间躲在阴暗角落的苔藓,怎么能突然直面阳光呢,它只会是慌乱到躲避的状态。

    心脏的跳速一点点加快,宋予和舔了舔唇,一年多的思念突然在夜晚像决堤的河水,想找个发泄口。

    她顿了下,犹豫地想找汪晚玉倾诉这个秘密,“晚玉,其实……”

    其实我喜欢谢闻远。

    话到嘴边,秋日的晚风像毫不留情的巴掌把宋予和吹了个透心凉,鸡皮疙瘩满身起,到嘴边的话一下子顿住。

    “怎么了?”汪晚玉不明所以地问,“你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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