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宴请-《珠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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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公主安坐帘后,全无半点韬光养晦意思,样样都要说话,也不晓得什么叫“与士大夫治天下”。
若非那宗骨死得不对,眼看就能将其送嫁出去,可而今又哪里再变出一个宗骨将其远嫁。
张异一时想得出神,却不曾发现对面那人说完一番话,竟是没有继续,而是同样沉默下来。
那门客想到自己与同窗昨日一道吃茶时候,对方说的许多话,心中简直如同猫抓一样发痒。
他在张异门下已经多年了,自然不能昧着良心说没有得什么好处,可要仔细理论,那好处实在不多。
张异做到枢密副使位置,门下客卿来来去去都只是几张熟面孔,其中多有宰相念旧,喜欢用熟手的缘故,这对主家自然能够理解,可他若不肯为之筹谋,不肯放人,下头的便只能一辈子窝在这一府之中。
谁人又愿意日日在人门下做书记,做客卿?哪怕这个人是宰辅。
世上读书人,可是尽数只想入天子瓮中。
且看其余几位相公,哪个不是最多过个七八载,便要把手头用熟的放出去,为其谋个出身,既是给旁的门客念想,也是成就将来自家枝脉,如同张异这般的,着实罕见。
只是这门客跟了张异年久,晓得主家心胸极窄,若无对方主动提起,所谓出身是想都不用想的,一旦撕破了脸,自家前程断送不说,便是子孙也全无好处。
不能给出身,将来绑死在你家当苦力用便罢了,总得多给点金银罢!
这门客想到自己所见同窗屋中那一枚小儿拳头大的银锭,只觉得呼吸都无力起来,甚至不禁暗生盘算,如若自己不在张府,以他向来为人同文笔,比之同窗,胜过不止一筹,会否得那节度使裴雍上门相邀。
还未入门,便有这样待遇,等入了门又会如何?
他在张异门下,所见所识自然和旁人不同,晓得按而今发展,恐怕京兆府不会再反,一旦其人回了西北,少说还有一二十年好日子过,至于天子长成之后事情,自然日后再说。
京兆府虽远,可从来树挪死,人挪活,自家一门既然能跟着张异四处动迁,难道就不能跟着旁人了?
他得了主家分派,多分心思去调查京兆府事,对那裴府门客手下待遇,自然也多有了解,月例远超寻常人家不说,逢年过节,遇得节气同特别日子,另又有奖赏,此外又有许多好东西发放,当真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比对起来,自己这样宰辅门下的,反而显得过分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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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张异在此处挖空心思,欲要把公主远远发嫁,他那门客满怀心事,还想另择良木,城西营地之中,乍然得了天子诏见的卫承彦,却是同样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突然要进宫赴宴。
他领了旨意,忍不住去问那传令的小黄门道:“不晓得除我之外,还有哪些官人一并赴宴?”
又问道:“裴节度可有得天子召见?”
那小黄门口风甚严,低眉顺眼地道:“下官只奉命来请将军赴宴,至于其余事情,着实不知。”
又客客气气催他快些准备出发,道:“跑马也要个把时辰,只怕将军到得迟了,皇上惦记。”
卫承彦自然不可能去为难一个黄门,只听得对方如此说话,心下忍不住苦笑。
他倒不是不愿面圣,只听得是宴请,一想到前次吃的那一桌子蒸菜,便十分难受。
卫承彦自觉已经半点不挑,可看几盘子乱七八糟看不出样子的肥瘦肉调了味道反复蒸不晓得几多遍,吃进嘴里肉味全无,只有膻味,又不能吐,一则浪费,二则天子面前,如何能这般失仪,可要是吃得进去,当真想呕。
他努力不露出勉强表情来,本想再问,一看那小黄门惴惴模样,把那话又咽了回去,暗想:明日开始便有三天休沐,凭他今晚东西再难吃,我一会寻个机会摸点子肉干出来垫吧垫吧肠子再出发,总能对付过去,出宫之后,再另寻吃的便算了,难道还能同个皇帝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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