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念念不忘,却无回响-《巡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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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爱,始终萦绕在你的周围。”

    “不因生死而消弭,也不因岁月而凋零。”

    “以至于哪怕十二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可以透过他留下的痕迹感受那股跨越时间与生死的爱意。”

    “你从不是孤身一人。”

    “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所以……”

    宋归城在这时笑了起来,那笑容,温柔得仿佛可以融化这世间一切的坚冰。

    “好好活下去。”

    “好吗?”

    那一瞬间,褚青霄也好,月见也罢,仿佛真的看见了那位西洲剑甲的宋统领穿越风雪来到了此剑。

    借着这生魂之口,将那些未有来得及与月见说过的话,一一道出一般。

    月见眼眶中的泪水在那时再也无法被包裹。

    泪珠便如断了线一般,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她含着泪,想要回应对方。

    可那话到了喉咙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出口只是哽咽的哭腔,吐不出半点声音。

    她只能压住喉咙间的哽咽,努力的朝着对方点着自己的脑袋。

    而得到这样回应的宋归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侧头看向一旁站在的褚青霄等人,目光扫过他们。

    然后就如当初在永夜中摆脱楚昭昭一般,朝着众人说道:“这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说罢这话,他的周身点点金色的光芒溢出,那些光芒涌动,奔向月见,那是宋归城灵魄留在月见周身的气息,眼前的生魂因为这些气息成为了宋归城,而现在,他将这些还给了月见。

    他知道,让月见亲手毁灭他,对于月见而言,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所以,他选择帮她动手。

    这是他作为宋归城最后能帮自己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而随着那些金色的事物从他体内散去,他的五官渐渐变得模糊,身形也开始晃动,就像是夜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散去。

    月见将这幅场景看在眼里,她的眼眶中的泪水愈发汹涌的涌出,但她却没有再去阻拦。

    她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宋归城,渐渐模糊,渐渐化为虚无。

    她是舍不得。

    但她已经明白。

    虚假的过去难以改变任何事情,要活着,要好好活着,就得去面对那残忍的现实。

    这是那些为她而死的族人的期盼,也是她父亲的愿望。

    她不再逃避。

    哪怕这让人很难过,让人喘不过气,但她还是决定面对这一切。

    终于,金色的光芒彻底散去,涌入她的周身。

    那并不是什么包裹着力量的事物,只是他的父亲在她身上留下的气息。

    并不特别。

    但此刻,被那些金光包裹着的月见,却感觉到了温暖。

    就像生魂说的那样。

    他是那样爱她。

    哪怕阴阳相隔,哪怕岁月流转。

    这份爱都不曾消失,只是以前的她未曾知晓,也未曾感知。

    想到这里,她抬起了头,看着已经化作一道模糊虚影的生魂,由衷的朝着对方说道:“谢谢。”

    也不知是不是月见的错觉,失去了宋归城气息的生魂此刻理应化作一具无知无视的躯壳,但那时的神魂却似乎朝着月见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方才化作一道青烟涌入一旁的万灵盒中。

    碰。

    而随着此景的发生,那连接在月见与周观只见的魂线发出一声轻响。

    魂线断裂。

    那一支困扰着众人的事物散去。

    周观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陆三刀的嘴角却已经露出狞笑。

    只见她腰间一道雪白的刀光亮起,刀芒如炬,照亮夜色。

    那周观的身躯顿时被淹没在明亮的刀芒之下,瞬息消融。

    熟悉之后,房间中磅礴的刀意散去,众人瞩目看去。

    只见那房门之中。

    周观的身躯消失不见,只有一枚金色晶石悬浮在半空,而金色晶石的表面时不时有些许紫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那是周观的神髓。

    而此物的出现,也证实了周观已经死在了陆三刀的刀下。

    一切尘埃落定。

    月见得救,同时随着周观的死去,那些天悬城中,被周观蛊惑的弟子们也纷纷清醒了过来。

    萦绕在天悬城上空的紫色气息,也随即散去,清醒过来的百姓与同伴诉说着方才的遭遇,而这样古怪的事情,自然也会十传百,百传千。

    而有些见识自然同样很快也会意识到今夜天悬城的异状,定然与外神有关。

    在这样的变故下,天悬城注定会是一场不眠夜。

    ……

    “天悬山号称天下剑道之首。”

    “但却有那么一位外神,在天悬城中蛰伏一年之久,前后害死了十余条人命,最后更是险些酿成数百人身死的大祸。”

    “这事要是传到了朝廷,监天司怕是会有所责难。”

    白羽还街旁,一座小院中。

    徐当仁环抱着一把长剑,躺在藤椅上,藤椅优哉游哉的摇晃着,他同神情惬意的半眯着眼睛,身子随着藤椅的晃动,而轻轻摇动。

    而这时,一个声音却忽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一位身着红衣的老者来到了他的身侧,嘴里如此言道。

    红衣老人的到来很是突兀。

    就像是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了徐当仁的身侧。

    但徐当仁却并无半点诧异,只是慢悠悠的接过话道。

    “最后一只飞鸟被射下后,弓还想着自己会被放在主人家中,最显眼的地方,高高挂起,被人瞻仰。却不知,等着他的,会是被雪藏的命运。”

    “咬死最后一只野兔的猎犬,还在摇着尾巴向主人邀功,以为今天晚上怎么也能分到一点骨头。却不知,他的主人已经在暗暗琢磨该怎么烹饪它了。”

    “这世上的聪明人,千奇百怪。”

    “但蠢货,却始终如出一辙。”

    “身陷囹圄,犹不自知,还在想着耀武扬威。”

    听闻这话,身旁的红衣老人面色一黯,他抬头看着夜色中的天悬山,终究忍不住,在这时叹了口气。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旁之人有些落寞的气息,徐当仁侧头朝向对方,问道:“怎么?舍不得这天悬山?”

    红衣老人闻言,又叹了口气,有些感叹的言道:“毕竟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就像自家的孩子一样,再怎么顽劣,在旁人眼里,他多么的十恶不赦,哪怕你自己也知道他确实该死,但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总归还是会难过和不舍。”

    徐当仁皱了皱眉头,他不太喜欢这沉闷的气氛。

    所以他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不在你的神河峰上待着,来这天悬城做什么?”

    红衣老人也在这时侧头看向徐当仁言道:“三刀给我递来的消息,她有些生气,因为你……”

    “我?老头子瞎了眼睛,腿脚也不利索,都已经大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这还能让人记恨上?”徐当仁似乎有些诧异的问道。

    红衣老人却对徐当仁的顾左右而言他有些不悦,他言道:“那孩子,是宋归城的女儿,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看着她被外神蛊惑,身陷险境。”

    “自己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喝茶?”

    “你是当真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吗?”

    这样的问题,让徐当仁举起茶壶,就要将壶嘴递到自己的嘴边的动作微微一顿,下一刻,他却面色平静的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头子到了这个年纪,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能管她一辈子?”

    听闻这话的红衣老者,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瞎眼老人,他的目光扫过对方的全身,最后落在他怀中那把剑上。

    那一刻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为了报仇,你当真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徐当仁也沉默了一会,然后,他将茶水送入了自己的嘴中饮下了一口,旋即言道:“总有人需要为他们的死负责,没道理让他们白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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