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去祁阳县做什么?”唐璟儿是听唐蕊、唐竹两姐妹说过祁阳县是江州的匠户之乡,县中有不少世代相传、技艺精湛的工匠,他们大多都是匠籍,且世代只能从事各自擅长的“祖业”,而且还要免费为朝廷服役,地位在这个时代是很低下的。 匠籍不可买卖,但却可以花银子雇佣他们,而且在朝廷让他们服役时,雇佣他们的主家还可以为他们缴纳一定的税银,这样就能免了他们的劳役而让他们给自己干活了。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钟邵并不想错过和唐璟儿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原本一道命令就能解决的事情,他还是想亲自同她走一趟,而且戚瀚还在江州没有离开,若是得知唐璟儿单独出门,他定会寻她麻烦的,“马在山下,现在就走!” “这么突然吗?”她都没有任何准备,而且她还打算带上唐蕊和唐竹两姐妹,毕竟祁阳县也是她们的老家,她们的爹唐文还有两个哥哥如今还在祁阳县的大牢里服刑呢。 “不足百里,半天可到!”钟邵丢下这句话就率先朝前走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距离这么近,还有什么可考虑准备的。 唐璟儿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她还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同钟邵一起去祁阳县,却发现自己的坐骑已经和钟邵的马拴在了一起,马背上还有个包裹,像是为她准备好的行李。 钟邵跨马而上,然后目光紧锁着她,似是在等她的决定,明明他没再说任何话,但就是那样的一个眼神和动作,就能让她感受到强大的压迫和急切感,让她有种她是在耽误他办正事的时间,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又轻吐出来,也骑上了马。 “驾——”二马齐发力,一时间如离弦之箭朝着祁阳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临近傍晚,两人两骑便已经到了祁阳县城,而钟邵带着唐璟儿直接就去了知县衙门,只不过他们还没进县衙就看到衙门外边围满了人群,因为祁阳县宵禁不严,晚上也是可以出外走动的。 钟邵和唐璟儿挤进最里面,发现祁阳县县令正在审案子,而且还是公开审案,围观的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 “什么案子这么吸引人?”唐璟儿瞅了瞅四周,发现大家都伸长脖子朝里瞧着,大堂内县令一身黑色官衣端坐与上,堂下左右两边跪着原告与被告。 “西街的张陶匠告东街的李陶匠偷了他家的宝贝,大老爷正审着呢!”见钟邵和唐璟儿一身外乡人装扮的样子,有人就在一旁好心告知道。 “宝贝?什么宝贝?”唐璟儿见那人爱搭话,忙追问道。 “可是个好宝贝,说是县令大人都准备上报朝廷,要当贡品献给皇上呢!”那人见唐璟儿问起顿时来了兴致,讲的更是滔滔不绝起来,“前两日李陶匠家开窑,开出了一尊双耳陶瓶,原本倒也没什么,却发现那尊陶瓶竟能在夜里发光,实在是稀奇的很,谁成想这陶瓶张陶匠非说是他家的,别看李家和张家一个在西街,一个在东街,但两家却是背靠背的邻居,两家的儿子也都是自小一块长大的,这陶瓶是张家儿子做出来,李家儿子拿到自家窑里烧出来的,如今烧出了宝贝,两家谁都不愿相让。” 此时,堂下两家人争得面红耳赤,张家说陶土是他家的、陶瓶是他儿子做成的,李家说陶土再好也要看烧窑的功夫,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李家的窑烧制出的陶器最好,县令大人也是一脸头疼的看着他们,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判了。 “若是你,该如何判?”唐璟儿转头看向了钟邵,却发现他的目光已经和县令的目光对上,然后县令就一脸惊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急走到他面前行礼。 “不知王爷驾临,下官该死!”七品县令高观之一脸的诚惶诚恐,他曾去江州府城楚王府参加过宴席,自然认得钟邵的面容,只是不知楚王爷竟会亲临祁阳县,“王爷,快请后堂安坐!”然后,高观之便宣布先退堂,此案明日再审。 那些围观百姓一看县老爷对着一个年轻的男子毕恭毕敬,还口称“王爷”,也都吓得赶紧行礼然后匆匆离开了,他们不过是市井小民,可别惹了大人物不快。 到了后堂坐下,高观之起初还以为唐璟儿是钟邵的婢女,没想到钟邵坐下之后也让唐璟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高观之便又仔细瞧了唐璟儿两眼,只觉得有些熟悉,但也没继续深究。 “高大人,本王要在祁阳县建立一个匠工属,你将本县所有的匠户名册拿来给本王。”钟邵直接说明了来意,高观之心下一惊,匠户本归工部管辖,来之前,工部的上司就暗暗交代他,祁阳县的这些匠户是年年都要给朝廷免费服役半年的,若是归了钟邵这个楚王,朝廷那边可不好交差。 见高观之没答话,钟邵面色一沉,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怎么?高大人不愿意?!” “下官不敢!”高观之本就是胆小慎微之人,而且他刚来祁阳县半年,本就有意要讨好钟邵这个封主,“王爷是江州之主,您的话下官自当遵行,下官这就亲自去把名册拿过来。” 高观之低头哈腰地赶紧出去拿名册,唐璟儿听到钟邵要在祁阳县建立匠工属还要拿所有匠户的名册,心里就有些紧张和不舒服,那她会不会在这里找不到好匠人了?! 很快,高观之就又回来了,手里是一本厚厚的名册,钟邵接过之后问他:“祁阳县所有匠户都在这份名册上?” “回王爷,全部都在!”高观之可不敢隐瞒,若是在祁阳县的这三年能得楚王看重,那他仕途必定会一片光明。 “明日通知这册上所有人,以后他们都隶属本王的匠工属,免除劳役,每月都有工钱。”钟邵掷地有声的话一落,唐璟儿和高观之同时惊讶抬头看向他,然后更是异口同声地问道,“所有人吗?”